欺负我的那个混混头子,把人打得住院了……你外公当时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全都被我爸妈用做赔偿款,但是那个混蛋说如果我不写谅解书给他,他也不写谅解书给我哥。"
裴知喉间发紧,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然后呢?"
"然后我爸妈为了我哥,逼我写了谅解书。"萧晨平静地说。
裴知紧紧握拳的动作带动了手臂肌肉,萧晨察觉到了,感动地将手覆在他拳头上,一边笑一边眼里涌起亮晶晶的一层水雾:"我最恨别人背叛我!"
"过来。"裴知张开手臂,抱住她,像平时抚着二毛那样抚她背,"你这脾气,在家肯定也吃亏……有没有挨过打?"
萧晨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皱眉质问:"外公那么偏心,一定打过你,是不是?"
"他真的不是偏心,他也很疼我的,只是跟疼爱司空良的方式不一样。"裴知被她语气里的护短给逗笑了,"我外公他--"他不是讨厌我,他那样对我,是事出有因的。
可这话说不出口,裴知沉默了下来。
"外公什么?"萧晨揪着他T恤衣料捻着玩,轻声追问。
"打过我两次,"他突然淡淡地说,"司空良五岁的时候,我抱着他玩的时候从楼梯摔下去了。还有一次是我五岁,"裴知呼出一口气,语调也跟着变缥缈:"他发现我妈身上有伤,问我爸爸有没有打妈妈,我撒谎了,过了不久我妈被打得脾脏破裂……外公再来问我的时候,打了我一耳光。"
这件事除了外公和他、连陈世妜都不知道。
独生爱女,还是那样的低嫁,却差点被人活活家暴致死,陈正霆的怒火可想而知,裴建国当时已经被报警抓走拘留,五岁的裴知独自在家面对外公,被他问"你跟你爸是一伙的",被他一耳光打得掉了一颗乳牙。
尽管只有五岁,裴知也已明白设身处地的道理,换做他是陈正霆,打死自己也是合理的。
其实如果连他也死了,妈妈也许活得更轻松一些,更容易忘记所托非人的青春和爱恨。就像这些年妈妈周旋在他和外公之间,尽管裴知真的已经很努力,还是令妈妈受了许多不必要的委屈。
总之,如果妈妈的生命中只有司空教授父子、一生顺遂幸福,裴知觉得那样更好。
"裴知……"他家晨晨的声音,将他远去的思绪拉回来,他看到她跪坐在他身侧,正用一双满含心痛的泪眼望着他。
心里酸涩难当,裴知笑着用手指勾勾她下巴,"我爸都是因为喝多了才动手,所以你看,我尽量避免喝酒。"
萧晨眼里泪掉下来,她飞快地抬手抹去,突然抓起一旁红酒瓶,"咕咚咕咚"给他杯中倒满一整杯,她豪迈地昂着下巴:"你尽管喝!醉了打得过我算我输!"
"……"裴知忍了十好几秒,还是没忍住,转过脸去笑出了声。
萧晨把他脸掰过来,她皱眉看着他笑意残存的眼睛,认真又不满地对他说:"我不要你这样活在上辈人的阴影下,你这么好,你一定过得比他们幸福。"
她脸上红晕朵朵,眼里水汪汪的亮得发光,这是醉了啊,要不要信她的酒后吐真言呢?裴知执起她的手,挨根手指吻一遍,"萧小姐保证让我幸福吗?"
"嗯!"萧大师大方承诺,还身体力行地立刻抱住他,裴知仰着头笑,对怀里拱来拱去的人说:"可是我现在对你有阴影,你再撩我我也没兴致。"
"啊!"萧大师不许他提之前的糗事,鸭子似的大叫一声阻止。
裴知大笑,捏起她下巴秋后算账:"我还没说你呢,要不是戚鹤尧找上门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了吧?在别的男人那儿受了委屈,回家莫名其妙冲我撒火。"
"对不起,"萧大师扁着嘴道歉,"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
真乖,有阴影的裴知没忍住,倾身去吻她,在微凉的夜风里剥开她身上的薄毯,把人抱紧他怀里深深地辗转着吻。
"晨晨,"裴知最后亲亲她额头,柔声对她说:"人有偏心,但血浓于水,家人之间的感情是天然斩不断的,长辈们也都这个年纪了,往后能相守的日子屈指可数,你也别太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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