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我依稀听见朋友发出的凄厉惨叫,只是药品的效力涌了上来,让我再次滑入了梦乡之中,没能去查看他的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朋友身上的皮肤已经有大半都被黑色油亮的皮毛覆盖着,他的脸也有着非常明显的变形,脸的整个下半部分变得更加向外突出,这也导致了他说话都开始变得吃力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朋友身上发生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我眼看着他的腿骨一天天地扭曲、变形、缩短,很快地他的身体就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一点一点地,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越来越像是一只狗。因为头骨变形的缘故,在第三天时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只能一次又一次颤抖着用变了形的手努力抓住笔杆,不停地在纸上写着相同的两个字:我疼! 每天夜里即使是在熟睡之中,朋友都会发出阵阵的呻吟与凄厉的惨叫,那已经成为我无限梦魇的冲锋号。每当他的叫声响起我都会陷入那深深的梦魇之中,那些诡异的另类生物会在那昏暗的地宫深处呼唤着我的名字,他们纷纷聚拢到我的周围,簇拥着我、裹挟着我向着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走去,无论我怎么反抗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每次醒来之后必定又是一身的冷汗。 然而,到了第六天的时候,这一切都戛然而止突然结束了。 第六天,我朋友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只类似于狗的生物——从外观上看,确实与普通的犬类相似;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脸要比大型犬的脸略宽,四肢也比大型犬要粗壮一些,最特殊的要属他的眼睛,相信我,犬类的眼神中是绝对不会有像他那样的智慧光芒的。 虽然他依旧保有人类的思想与智慧,但经过了这一周的折磨以后,他已经被困于这个由他原来的身体打造而成的、外形类似于狗的新躯壳里。万幸的是,一直伴随着躯体演化的剧烈疼痛,已经随着演化完成而逐渐远离了他。没有疼痛的困扰之后,朋友开始尝试使用新生的爪子蘸着清水写字来和我交流。 他告诉我,他的身体已经演化到了最终极的形态,应该不会再发生新的变化了;但自从演化完成以后总有一个声音总会从心底响起,那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召唤着他返回家乡。我想说服他留下来,虽然我不能理解怎么会有那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和家乡的变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他回去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却坚持说他必须回去,因为骨子里有一种天性驱使他必须回去。 我没有理会他的坚持,在我出门时我故意把他反锁在了寝室里面,可我忽略了他也是个人,并且还有着不下于我的智慧。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以后,匆匆忙忙赶回寝室打开门时,我只看到了他沾着打翻在地的墨水划在地面上的几个血红色大字:永别了,善自珍重。 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室和敞开的窗户,我真的希望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冗长的噩梦,而现在似乎应该到了该苏醒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收拾着寝室里满地的黑色毛发和破碎的墨水瓶,一边思考着是否也应该再回家去看看;可内心的恐惧却本能地排斥着我再回家一次的疯狂想法,经过一番内心的纠结以后,我做出了一个懦弱的决定——忘记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一切,忘记家乡可能会发生的诸多异变,独善其身地远离家乡,继续过我自己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以后,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我尽量地让自己回复到正常的住校生活。我特地去剪了头发,又去了浴池准备清洗掉多天来沉积的臭汗与烦闷。在用力搓洗着身体搓到后腰位置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小块皮肤的触感有些异样,脱下搓澡巾,用潮湿的手指去触摸,瞬时间我的心仿佛掉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我不相信地又摸了一下,那异样的触感依然存在。 你摸过鲤鱼的鳞片么?是的,我后腰的那块皮肤就给我那样的触感。 也许就像刚开头我所写的那样,这类事情不是孤立的,它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而最后我也同样是在劫难逃!写完了这些文字以后,我将再次返回我的家乡,默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如果最后我没能生还的话,谨以此文作为证明我曾存在过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