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达摩怕后代的人怀疑,怀疑什么呢?会有人说了,达摩是异域之人,二祖慧可是本地人,慧可凭借什么得到真传?拿什么证明是慧可得到了真传?所以达摩就对慧可说,万一以后有人怀疑你、为难你,你就拿这件袈裟和我写下的偈语来证明你才是得到了我真传的人。达摩又对慧可说,等我没了之后,再过二百年左右,这件袈裟就不用再传下去了。这世上,明白道理的人很多,肯坚持施行正法的人很少;张嘴说道理的人很多,但真正了解此中真意的人却很少。”花生有板有眼地解释道。 圣印长老语重心长地问道:“你知道达摩祖师为什么要说过二百年左右袈裟就不用再传了吗?” 花生摇头晃脑地说:“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不过,记得听师父你说过,咱们佛家是很讲究衣钵的传承的。衣钵的衣,就应该说的是那件袈裟吧?既然袈裟那么重要,为什么达摩不让它继续传下去呢?我想,可能是达摩觉得过二百年左右禅宗就会后继无人了,与其让人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招摇撞骗,倒不如让这东西静悄悄地被人遗忘。如果缘分到了,也许就会有人重新得到这件很有象征意义的袈裟。” 圣印长老忽然有了恍然大悟后的解脱感觉,如呻吟般轻声说道:“那你可知自己与禅宗的关系?” 花生哈哈一笑,得意地说:“这就要从达摩给二祖慧可留下的偈语说起了!偈语里说: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他这偈语里说的植物就是花生,嘿嘿,师父我说的对吗?” 圣印长老轻轻点头道:“后来二祖慧可传给三祖僧璨的偈语是:本来缘有地,因地种花生,本来无有种,花亦不会生;三祖僧璨传给四祖道信的偈语是:花种难因地,从地种花生,若无人下种,花地尽无生;四祖道信传给五祖弘忍的偈语是:花种有生性,因地花生生,大缘与性合,当生生不生。从此你尽可知花生这种植物与禅宗的密切关系,可你并不知道,我为何要给你取名叫做花生。” “是啊,师父,你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么古怪的法号呢?”花生摸着头顶的戒疤好奇地问。 “还记得十年前,我正在大陆一处偏僻的山谷里修行,那天,正静坐的我就像今天一样,忽然变得心神不宁,于是就站起来四处走动。结果,在山谷外的草坪上,我就看到了你。那时的你才三四岁的样子,正趴在一件袈裟上自言自语——那件袈裟,与古代典籍中记载的一样,有着神奇的能力——只要是修佛之人都能从袈裟上感受到西方极乐世界的气息,那是集祥和、悲悯、慈爱等于一身的无上感受。” 花生挠着光头,继续追问道:“师父,你是说,你看见的那件袈裟就是达摩传给慧可的那件?” “不错!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确认了你与禅宗的关系,所以才赐你法号花生。” “不就是一件袈裟吗?不至于就因为一件袈裟,你就相信我和我佛有缘吧?” “你是身具宿慧之人,之所以现在懵懂无知,是因为你还尚未开悟啊,痴儿!缘起如潮起,缘灭如潮落,这,就是你的命运。”圣印长老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色泽暗淡的百纳袈裟,一边伸手递给花生,一边徐徐说道:“接过这件袈裟以后,你将不再是你,我亦不再是我,今非今,昨非昨。” 花生迷惑地接过袈裟,披在身上,像模像样地盘腿坐了下去,依稀也是一位宝相庄严的大德高僧。百纳袈裟散发出阵阵祥和的光,和类似檀香的神秘香气,整个万佛寺逐渐被笼罩在这诡异而又祥和的气氛中,众多打坐的僧侣开始轻声诵起经文。身处宝光与异香之间的花生,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五色光华,闻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听着耳边越来越模糊的禅唱,不禁有了昏然欲睡的感觉。 圣印长老悠然的声音响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听着圣印长老熟悉的诵经声,花生滑入了甜美的梦中。 梦里,他依然还是一个和尚,他拥有着无边法力、如海智慧,所以,他的法号唤作“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