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一心秉教沙门,更无贪恋之心,要甚么行李?只是与师父做了徒儿后,将这金箍戴在了头上,若回去,只怕难见故人。师父若真不要我,还请念那松箍咒,将这金箍取下,俺老孙自然离去。”孙猴子此言一出,唐僧便有些难为:“为师当年受菩萨一卷紧箍咒,倒是没学过甚么松箍咒......”
“若无松箍咒,还请师父再带上俺老孙吧!”孙猴子恳言道,朱刚鬣见机不可失,便替猴子求饶:“师父,即是菩萨点化,还请师父带上猴哥吧。”
唐僧无奈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再饶你这一次,切不可再行凶了。”孙猴子大喜,“师父放心,徒儿再不敢了!”
师徒四人再行上路,下了山去,却见前方不远处,一座木屋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正在诵经念佛。唐僧见此,喜道:“阿弥陀佛,这西牛贺洲果乃福地,随处可见信佛之人。”
孙猴子感觉不对,朱刚鬣暗道要遭,唯有刚刚得宠的沙和尚低声细语:“这老公公,莫非与方才那老妇以及姑娘是一家?”
此话一出,唐僧立刻色变,孙猴子这人直爽,只道沙僧不会说话:“师弟莫要胡说,凭白唬了师父,待俺老孙再去看看。”
他将金箍棒收了,走近木屋,叫道:“老官儿,见你也不是和尚,念的甚么经?”老人抬头看了看猴子,答道:“原来是一位长老,我老汉祖居在此,仅有一位女儿。今个上山去给女婿送饭,至今未归,怕是落入虎口,老婆前去寻她,也不见回来,老汉特此为母女诵经求福。”
孙猴子嘿嘿一笑:“你这妖精,瞒得了他人,又岂能瞒得了俺老孙!嗯?”这猴子通过两次变化,已识得妖精手段,自有信心杀得了他。便将金箍棒一擎,当头砸下!只见这妖精要故技重施,孙猴子却看出了她的手段,金箍棒当空一罩,将个妖精元神打碎,本体落在地上,竟是一具粉骷髅!
唐僧骑在马上,见孙猴子发威,又打死一人,吓得浑身哆嗦,口不能言。正要念那紧箍咒,却闻猴子道:“师父莫念,且上前来看!”
唐僧半信半疑的走上前来,只见一具骷髅躺在那里,脊梁上还有一行字,写着“白骨夫人”。沙和尚见唐僧神色,巧言出声:“师父,这个定是妖怪,并非大师兄的障眼之法。”
沙和尚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唐僧倒真以为猴子是在蒙骗他,怒将紧箍咒直念了出来,痛的猴子连连求饶:“师父莫念,莫念了。”
朱刚鬣也在一旁求情:“师父,就饶了猴哥吧,他一路降妖,岂能不认得妖怪?”唐僧眼睛一瞪,“你这话,莫不是说为师的错怪了他?”
“不敢,不敢。”朱刚鬣无能为力,今天猴子算是倒霉透了,那妖精不知发的什么疯,专勾搭自己,导致唐僧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要赶走猴子。还好朱刚鬣知道要不了多久,猴子还会被请回来,便不再说话。
“师父错怪我了,那厮分明是个妖魔,想要害你,我替你打死他,你却不认得,反而三番两次逐我!”孙猴子性子直,气得咬牙切齿。但唐僧早就不爽猴子,这次也只是个契机,让他铁了心要赶猴子走。
“莫要说了,你这般行恶,还是走罢,为师这留不下你。”孙猴子见唐僧不再回头,便咬牙怒道:“好!常言道事不过三,我若还不走,真是个下流无耻之徒!我去便是,只是怕你手下无人!”
唐僧也恼了,道:“这泼猴果真无礼,难道悟能、悟净便不是人?”这话听的朱刚鬣眉毛连跳,别扭无比,他还真是说不清自己现在算不算得是人。
猴子闻此,悲从中来,想想初见唐僧之时,拜他为师,后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收八戒,得沙僧,吃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罢罢罢,若是它日遇难,八戒沙僧救不得你,想起我来,忍不住念诵紧箍咒,纵是十万八千里外,俺老孙也要头痛无奈。”唐僧见他碎言碎语,不肯离开,便取了笔墨,写下一纸贬书:“猴头,以此为证,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若再与你相见,宁堕阿鼻地狱!”
孙猴子慌忙接了贬书,急道:“师父莫要发誓,俺老孙回去便是!”他将毫毛拔下,吹口仙气,变作三个自己,四面围住唐僧,虔诚下拜。
唐僧无处可躲,受了一拜。猴子便跳了起来,将法力一收,叮嘱朱刚鬣:“贤弟,你与沙僧皆是好人,路上要仔细保护师父。若有妖精拿住他,你便说俺老孙是他的大徒弟,可保师父无恙!”
闻此,朱刚鬣紧紧抓住猴子的肩膀,心中悲切。却见猴子眼中含泪,叩别师父与二位师弟,这才驾上云头,飞往远方。
“唉——”唐僧摇了摇头,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赶走了这位不听话的徒儿,内心却是空荡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