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生看来,该当如何?”
“将军既然无心大宝,那么也就不用担心得罪人吧?”白明泽不答反问道。
“那是自然。”刘恒点头认同,“先生有什么计策,但说无妨。”
白明泽眸光闪动,“那么在下建议将军,索性当一个搅局者。不管攻伐的是哪一方,无论其强弱,说打就打,反正将军在外人眼中,也就是个精于战事的将才,咱们索性把这印象再度加深。待得人人觉得将军是完全不懂方略谋划,只知道随性蛮干的莽夫,反而能在短时间内求得太平。”
刘恒略微思索,就由衷赞叹白明泽这计策足够高明,“先生大妙。”
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人人各自为战,他们只要摆足了莽夫架势,其他竞争者只会头疼或恼火,却绝不会愿意在这当口惹上一个乱打的莽夫。而且妙就妙在,刘恒实力不强,并非人人忌惮的强敌,说弱却也不弱,哪怕惹上许多对手,也不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他。既然无法联手针对,那么结果明摆着,大多数对手都会暂时隐忍刘恒的“胡闹”,对他退避三舍。
虽然日后,随着局势越发明朗,争端依旧难以避免,却能将争端到来的时间尽量延后,为他们壮大自身赢得宝贵时间。
“太远的事情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视时谋划不迟,争取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能免掉无谓争端自然最好。”刘恒笑道:“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刚才听先生说有两件事,那第二件事,是否就是郑芝龙?”
“正是。”
白明泽正容道:“郑芝龙此人,不是善与之辈,不可小觑。如今大事已定,外争之前,这内部隐患就必须先行去除。”
刘恒点头,十分认同白明泽的判断,他同样觉得这捉摸不透的郑芝龙渐渐成了心腹之患,“我早就想动他,可现下军中,足有半数人唯他马首是瞻,我是投鼠忌器,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之前的确如此,可现在将军不是要参与太子之争了么?”白明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将军此后大权在握,只需一个个调开依附他的将官,让他孤掌难鸣,到时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刘恒恍然,不由摇摇头,他竟把这事给忘了,“那明日我就开始吧。”
太子之争开启在即,事不宜迟,还是早了早好。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郑芝龙察觉不对,先行鼓噪起兵变,此事虽说影响不大,却不得不防。”白明泽适时提醒道。
听到这个,还不等刘恒回答,许久没出声的大四撇嘴道:“亏得将军归来得早,他仅仅笼络了一些营级将官,还没来得及涉及团伍这个阶层,如今团伍当职的武官还都是跟着我们打出十日城的那批老人,到时只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为将军发声,且看他们还如何蹦跶得起来?”
白明泽闻言瞳仁微缩,不由深深看了眼刘恒,作揖道:“是在下多虑了。”
此时此刻,白明泽早已明白,刘恒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动郑芝龙,而是在徐徐谋之。如果没有参与太子之争这个变故,只等众多旧部渐渐归心,就是郑芝龙落败之时,如今只是把时间提前罢了,根本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
“先生善于谋事,这军伍方面略逊于大四也正常。”
刘恒自然宽慰他一句,转而道:“照说先生才干过人,还让先生担任军需卫官实在太过屈才,可如今诸事繁杂,人手欠缺,暂时看只能委屈先生继续担起这一档子事,还盼先生理解。”
“无妨。”白明泽淡声回应,看上去并不在意。
刘恒倒是略作沉吟,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明泽作揖,“将军请说。”
“朝廷亲自赐下了定国古冠,又听说此番虚境开启,与曾经大有不同,这定国古冠不知是否还能用?”
白明泽闻言就道:“太子这顶定国古冠,乃是皇子特有,传闻是和定国鼎同一批打造而成,与母鼎渊源极深,想必不会受到影响。”
“那就没问题了。”刘恒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还有六日,诸事繁杂,请诸位尽心。”
“遵命!”
三人齐齐行礼领命,又商议到深夜,各自离去。
随后六天,刘恒找到种种借口,将投靠了郑芝龙的将官逐一拿下。其实说借口也不算对,那是白明泽送来的他们贪赃违法的记录,比如贪墨军饷者,吃空饷的、谎报军功的,做得再怎么隐晦也不可能瞒得过白明泽这个军需卫官,刘恒才提出要严肃军纪,就让他们慌了神。
这六天,随着投靠郑芝龙的将官一个个或离职或贬职或调任,相继落马,军中风声鹤唳,人人皆知刘恒是要对郑芝龙下手了。人心惶惶中,众多将官或明或暗,频频出没于金府与郑府,但变节者少,倒是郑芝龙麾下将官多去郑府,似是暗中谋划。
对此,刘恒暗中戒备,或叙旧或威逼或笼络,逼着牛自斧、鲁迟等一众旧部要么站队,要么袖手旁观,只等郑芝龙那边发动反击。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近半投靠郑芝龙的将官被拿下的越来越多,所剩者仅剩寥寥十数人,郑芝龙却依旧毫无反应。这不仅让刘恒一方疑惑不解,更让无数人惊疑不定,剩下这十数将官越发慌了神。不知郑芝龙对他们如何表示,四天以后,这十八人齐齐来到金府拜见刘恒,求饶服软,乞求原谅与投效,刘恒却没有任何表态。
刘恒当然不会收下这十八人,他们眼光不准,又缺乏决断,可到了紧要关头却毅然变节,这样的人不仅无能,更是毫无忠诚可言,刘恒如何会要?
再者,刘恒凝望向旁边郑府方向,“郑芝龙,我真真看不透你,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