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齐齐颤抖,宝光摇曳,好似漫天星辰将要坠落一般!
然后,十层,二十层,三十层!
以至于转瞬之后,除了九十层以上的数十首绝世名诗外,余下整座高楼的浩瀚诗海好似突然都被惊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细细望去,还能发现万千诗文的字迹上,有刀痕在急速增多,好似遭受了刀劈狠砍,将要支离破碎一样。它们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都在杀伐气息的轰击下瑟瑟发抖,处在崩碎与毁灭的边缘。
一时间,独有刘恒这半首诗静静留在原处,恣意散发着闻者色变的杀伐气息,令整个诗海骤逢大难,危在旦夕。
这巨大变故让整座跃疆城的人呆在原地,都是仰望这恐怖异象,心中忽而慌恐到了极点。
好似天崩地裂!
当一楼二楼三楼无数诗文纷纷崩碎,彻底消失,情势已经更加危急,却也惊动了接近楼顶那数十首绝世名诗。
传闻这数十首诗,都是曾经留名青史的圣贤早年所作,随着岁月的熏陶和沉淀,越来越显现出超凡脱俗的气势,几近成灵。
除却是苟圣人羽化遗址外,辞鹤楼越来越响的盛名也是亏得这二三十首名诗撑起来的。
这数十首诗,有些可谓流芳百世,有些家喻户晓,有些则是孩童都已耳熟能详,它们在文坛的地位,也恰恰体现在辞鹤楼诗海之上。
它们高高在上,散发着最夺目的光华,各有神异。只要开启大阵,下方一层楼的诗文宝光全加起来也不如它们里面一个字来得耀眼,更衬托出它们好似诗中帝王般的高贵地位。
平日里,它们只是安静地身居高处,然而遇到此时惊变时,突然就好似全活过来了一样。
它们如同受到了挑衅,也绽放出各自神华,迅速朝楼下压盖过来。这二三十种各有奥妙的神华如数十条神龙过境,横扫刘恒半首诗恣意扩散开来的杀伐之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把这股杀伐之气给逼迫回去。
这杀伐之气被各色神华生生压回本体,总算化解了满楼诗文将要崩碎的危难。
当一切重归寂静,楼顶那些名诗收回大多数神华,仅仅各自留下了一丝,相互缠绕回转,渐渐汇聚成一股玄异彩光,把这杀伐之气死死锁在其中。
人们齐齐望去,刘恒所留这半首诗散发的杀伐气息已经被这圈玄异彩光包围,困在了诗句周围方寸之间,此时还在左冲右突,却再难破开玄异彩光的封锁出来肆虐了。
这些变化,刘恒也是惊异凝望。片刻后,他深深看了眼楼顶那数十首绝世名诗,意味难明地摇头笑了笑,悄然起身离去。
如此剧变让无数人震惊了好一会,再望向之前他们觉得不值一提的半首诗,只觉莫名心悸。等他们回过神来,窗边早没了刘恒的人影,居然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很少有人知道。
“人呢?”
“什么时候跑了的?”
“大意了!”
有些看客和护院们气急败坏,就要冲下去追捕刘恒,有些则还在发懵,有些则哗然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
“居然引得圣贤诗文前来镇压,这场面怎么很像是圣贤们在除魔卫道?”
“自辞鹤楼屹立至今,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数千年来积累的众多好诗,差点被这人半首诗毁于一旦!”
“他这也能叫诗?我呸!”
恰在这极度纷乱里,人们忽而听到一个沉静的声音,极是肯定地道:“这的确是诗,而且绝不是一般的诗。”
这话听到众人耳中如若一记惊雷,只觉和眼前这十个刻字一样离经叛道,直刺人心!
“谁说的!谁敢说这是诗,给我站出来?”无数看客怒容再生,立时循声朝人群中找去,真想把这人也找出来教训一顿,谁想真见到说话的人,看客们又是一呆。
“吴公子?”
“法家吴公子,你……”
眼见开口的人绝非别人,恰恰是即将得到诗会魁首之名的吴素三,看客们哪里还敢质问或喝骂,赶忙朝他见礼,却都觉得惊疑不定。
如果夸赞这十个刻字的是别人,那纯粹是自己找骂,但既然是吴素三,自然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吴素三,今次诗会公认的魁首,也就必然是众人中才学最高的人,他才是众人里最有资格评论的人。
只是……
“不知吴公子此言何意?”
人们心里惊疑,面对他时拱手为礼,尊敬问道。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凝神,好奇吴素三会给出怎样的高论。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吴素三蹙眉凝望这十个刻字,片刻后才长吁了口气,神色复杂,“这两句诗,无非说的是此人之前看见河中有人捕鱼,却有鱼儿破出渔网重归河里。得见此景,这人突然触景生情,好似从鱼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因此重新激发了斗志,想要以刀杀入生死路中,从里面闯出一条生路来。”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
因为能进到楼里的都不是粗鄙之人,两句诗又极为浅显,内中含义大家都是一看就知。所以人们还期待吴素三能说出什么高见,谁想他只是把大家都能看懂的事情讲了一遍,未免失望。
“两句诗可谓平淡简单,非要夸赞的话,只能说锐意惊霄,斗志之高,实可谓举世罕见。”吴素三话锋一转,又把周围人们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然而在下看来,厉害的不是这两句诗本身,而是写诗这人!”
听到这话,周围看客才齐齐动容,
“请吴公子明示。”
吴素三沉声道:“这两句诗甫一出世就显现出非同凡响的气势,那股杀伐之气甚至惊动了圣贤诸诗前来镇压,足见它的不凡。以诗观人,此人必有非凡际遇,这杀伐之气已经堪比领军征战多年的大将,如今却不知为何陷入死境,时日无多。如此境地下重生斗志,有感而发中写下的两句诗,又岂能与凡俗并论?”
听他点评,众人才渐渐明悟,只是看着刀刻的十个字依旧觉得异常刺眼,要叫他们转口夸赞就更不可能了。
“写诗就写诗,为何要特立独行,不用笔写用刀刻?”
“不过说实在话,辞鹤楼也没有立个规矩,除却玉笔外不得再用别的东西写诗……”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看不惯!”
“而且还只写了一半,这叫什么事?”
相比之前,他们已经不再唾骂和鄙夷,仅仅只是抱怨和不满了。
“如此奇诗实在罕见,仅仅半首就足以评为今次诗会的魁首……”唯有吴素三有些遗憾地喃喃低语,“可惜了。”
在这纷乱之中,很少有人留意到人群里悄然少了几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