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人看住她,就看你的意思了……我手下的人可以办这件事,我觉得她的威胁性不比秦笑愚小……”高斌进一步试探道。
丁朝辉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没必要,你知道我当初在解除了邹琳的联络员身份后为什么还要对她信任有加,因为我对她越信任,秦笑愚就越怀疑……邹琳不过是瞎折腾,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野心,总想搞点东西回去向上司报告,实际上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说南琴的死我要负责,她有什么证据啊……”
高斌担心地说道:“我总觉得她跟岳建东串通一气在暗中窥视我们,再说她的出现是不是说明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引起了上面的主意……她临走的时候还警告我呢……”
丁朝辉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笑道:“亏你在八处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清楚邹琳这种人的背景?就凭你我,还没有资格成为她的目标,是不是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不用你**心……
你知道全国各个省的安全部门有多少像邹琳这样的人吗?他们无非是被派来镀镀金,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归,少数几个运气好的人有可能会找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可他们基本上带不出去,有的甚至莫名其妙地死在当地……
我对邹琳做过全面的评估,她基本上是两手空空,以前他盯着刘定邦,没想到那老东西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都不干不净……后来又紧盯着汪峰的那笔钱,想在吴世兵身上动脑筋,没想到却被秦笑愚抢了先,所以,她只有盯着秦笑愚了,她就是指望着他那里弄点东西……
不过,岳建东这个人倒不得不防啊,这可是一条老狐狸,龚汉文虽然调到外省去了,可并不死心,我怀疑岳建东一直跟他有联系,等我腾出手来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就听任邹琳到处乱跑?”高斌问道。
“让她跑好了,只要别让她见到秦笑愚就行,不过,即便见到了,秦笑愚也不会向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然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不可能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你觉得秦笑愚手上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情报?”高斌问道。
丁朝辉含糊其辞地说道:“这就很难说了,毕竟他和吴世兵和刘蔓冬都有过接触,汪峰的那台电脑也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他跟刘蔓冬一样掌握着一笔巨款?”
丁朝辉警觉地说道:“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手上有这么多条人命呢……”
正说着,桌子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丁朝辉拿起来嗯嗯啊啊地听了一阵,然后放下电话说道:“常宁秘密抓捕了冶铁民,在审讯方面你是个老手了,我给你二十四小时,让他说出刘蔓冬的下落……”
“已经抓了?”高斌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刘蔓冬溜掉,冶铁民就一钱不值……你那个小流氓有什么消息吗?”丁朝辉说道。
高斌摇摇头说道:“我的估计可能是错误的,事实证明他跟秦笑愚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他下午给一个人打了电话,我看那个人应该是秦笑愚的核心人物,我已经布置好了,只要那个人一出现,马上抓捕……”
“我看情势越来越复杂了,显然秦笑愚已经不是单枪匹马了,他很可能已经跟刘蔓冬勾结在一起了……”丁朝辉忧虑地说道。
高斌说道:“秦笑愚这种人没什么底线,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投靠黑帮呢……”
“那倒是好事情……”丁朝辉说了半句马上就打住了,紧接着说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开始审问刘蔓冬那个保镖吧,我希望明天能有好消息。”
“那只有用地下室的那个审讯间了……”高斌说道,
“非常时期,用什么手段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丁朝辉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名警察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道:“高处长,目标突然消失了……他去了停车场,开车跑掉了……追踪不到信号……”
“他的同伙呢,出现了吗?”高斌站起身来问道。
“我们的人只看见石建军一个人,没有看见他的同伙……根据你的命令,我们在停车场的人没有跟上去……”警察说道。
“怎么回事?”丁朝辉眼里盯着高斌问道。
“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许是他在一个信号的死角上……”高斌说着匆匆忙忙地出了办公室。
“信号死角?为什么不让你的人跟上他?”丁朝辉问道。
“我担心他发现有人跟踪而不回巢,所以我们给他的衣服上打了一颗钉子……实际上他对我们的价值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时,既然他的同伙没有出现,说明秦笑愚已经把他抛弃了,我的人正在调查他同伙的那部手机,看看会不会发现新的线索……”
丁朝辉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这事就先放一放。你还是马上开始审讯刘蔓冬那个保镖吧……”
市公安局地下二层有一间非常独特的审讯室,房间只有二三十个平米,没有窗户。整个房间安装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天花板上安装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以及独特的音响器材,能够营造出恐怖、阴暗、狂躁、沮丧等各种气氛。
这间审讯室有个非常优雅的名字,内部人都叫它舒雅阁,平时很少使用,一般只在局长亲自批准的情况下才用来审讯非常重要且罪大恶极的罪犯,在审讯的过程中不记录,不录像,不留下任何痕迹。
冶铁民此刻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躺在舒雅阁的地上,身上只穿着一条内 裤,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房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各种啸叫声,音高分贝几乎超出了正常人能够承受的水准,既让人胆战心惊,又可摧毁人的意志变得狂躁不安。
晚上九点钟左右,高斌带着两男一女来到了地下室,他们都没有穿制服,两个男警察虎背熊腰,上身只穿着意见背心,而那个女警察则穿着紧身服,把一个身子勾勒的曲线毕露,分外撩人。
三个人走进舒雅阁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警察,通过带夜视功能的摄像头能够在监视器上看见躺在地上的冶铁民。
“有什么反应?”高斌把脑袋凑到监视器上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小子承受能力挺不错……”那个警察说道。
“可惜时间太短……关掉背景音乐,打开白炽灯……”高斌说道。
“高处长,您真幽默……这种背景音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欣赏的……”那名警察笑着关掉了噪音,同时按下一个开关,监视器瞬间只显示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才又显示出图像,可以明显看见冶铁民的身子在扭动。
随着轰隆隆一阵响动,舒雅阁的电动铁门缓缓打开了,高斌带着三个警察走了进去,冶铁民挣扎着努力抬起头来,想看清楚进来的人。
高斌走过去围着冶铁民的身子转了一圈,最后故意站在他的脑袋跟前,只让他看见自己的一双皮鞋,然后对两个男警察说道:“把他扶起来……”
一个男警察走过去,揪着冶铁民的头发把他拉得坐了起来,并把他的脑袋转向了高斌。他好像还有点不适应强烈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睛把高斌打量了一眼,可随即目光就停在了那个女警的身上,没想到那个女警察居然对他微微一笑。
高斌摆弄着手上的一把手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妹妹已经给你打过两个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我听说你是个孝子……我对孝子天生有好感,因为我母亲死得早,我总是羡慕那些有机会在母亲面前尽孝的人……”
说着话,高斌慢慢在冶铁民面前蹲下身来,两个人只见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在这种距离之内,他可以感受到被审讯者气息的变化。
“我们知道你是刘蔓冬的保镖,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你明确的犯罪证据,你也没有前科,历史清白,按道理不该抓你……
不过,我们也知道,几天前你还跟刘蔓冬在一起,这次是请假回来服侍你母亲的,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可能不多了,她可能希望在临终前握着你的手……
所以,为了抓紧时间,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并且让我满意的话,你马上就能回到她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我们抓了你,也没有目击者,没有证人,你只是消失了几个小时,如果你妹妹问起你,随便编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怎么样?你想不想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回答了我的几个小问题,你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甚至还来得及去好好吃一顿晚饭……”
冶铁民嗓音嘶哑地问道:“回答什么问题?”
高斌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就像是哄孩子似地说道:“告诉我,刘蔓冬现在住在哪里?”
冶铁民盯着高斌看了一阵,低声道:“我不知道?”
高斌一张脸就阴沉下来,盯着冶铁民小声问道:“你确定不知道?”
冶铁民点点头,说道:“确定。”
高斌嚯地站起身来,冲两个男警察点点头,一个人把旁边的一张小铁床推了过来,然后把冶铁民抬到铁床上,固定好四肢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在这个过过程中,那个身材曼妙的女警始终一言不发,脸上一副不忍的样子,冶铁民躺在在那里,正好能够看着那张妩媚的脸。
高斌又凑上前去低声问道:“你刚刚从刘蔓冬那里回来,仔细想想,她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也许这几天操心你母亲的病,所以忘记了……”
冶铁民睁圆了双目,瞪着高斌说道:“确实忘记了……”
高斌朝一名男警察点点头,他就把一块毛巾盖在了冶铁民的脸上,另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水壶开始往毛巾上浇水,不一会儿功夫,整块毛巾就被谁浸透了,冶铁民的胸部开始急剧起伏,不到十秒钟,脑袋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被一名警察死死地按住了,直到冶铁民的整个身体发生剧烈的抽搐,那个浇水的警察才停了下来。
高斌伸手拿掉毛巾,只见冶铁民一张脸被憋成了猪肝色,嘴里一阵猛烈的咳嗽,从鼻子里嘴里喷出一股股水,良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们以前用塑料袋,不过,那玩意不安全,稍微不注意就会把人憋死,这个方法最好,毛巾和口鼻之间有微小的间隙,这些间隙被水流填充之后就形成了一层膜,但因为毛巾的渗透性不均衡,所以这张膜并不完整,还有一点点空气让人呼吸。
只是当水被吸入肺里的时候会很不舒服……所以,这种方式不会让人马上死掉,但却生不如死。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记忆有所恢复?告诉我,刘蔓冬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
冶铁民大口地喘息着,可一双眼睛去却愤怒地瞪着高斌,眼神中似有刻骨的仇恨,如果不是被绑着,他很可能会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
“你最好找个塑料袋来……否则……只要我……活着……出去……就杀……你全家……”冶铁民费劲地说完了一句话。
高斌摇摇头,无限怜悯地看着他,低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完全没有必要恨我,我跟你有什么仇?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认识……
所以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你说是不是?
当然,你可以恨我,不过,我也肯定要从你的嘴里得到答案,不然这种不愉快的游戏将一直进行下去……”
“草你妈……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冶铁民忽然一阵猛烈的挣扎,嘴里大声诅咒道。
高斌嘴里啧啧两声,冲一个警察点点头,马上毛巾又盖在了冶铁民的脸上,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以至于拿开毛巾之后,他的身体还在剧烈的抽搐,眼睛直往上翻,脸色由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高斌点上一支烟,盯着冶铁民看了一阵,等他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又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这一次感觉着怎么样?想不想早点回去照顾你的母亲?”
冶铁民闭上眼睛保持沉默。
高斌似乎有点恼火,一把抓住冶铁民的下巴说道:“那你就慢慢熬吧,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先去做别的事情,而你只能待在这里……
现在我去外面喝杯茶,让他们在这里陪你……虽然你很坚强,可我肯定你早晚会说的,这倒不是源于我的自信,而是生物学定律决定的……”
说完,朝着那名女警招招手,两个人就走出了房间,在隔壁的房间里,高斌抽着烟,看着两名男警察差不多隔上三四分钟就往冶铁民的脸上盖一次毛巾,可每次停下来的时候,当警察问道:“想好了没有……”冶铁民总是一言不发。最后在第七次揭开毛巾之后,高斌愤怒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灭,嘴里嘟囔道:“真见鬼……”
“高处长,破纪录了,这小子真能抗……”负责监视的警察笑道。
高斌没有理那个警察,径自来到审讯室,怒气冲冲地走到冶铁民的身边,原本还想说几句威胁的话,可注意到这个男人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几乎已经处于迷糊的状态,于是就朝两个警察摆摆手,说道:“把他的脱光……扔在地上……”
高斌带着未曾有过的沮丧回到了办公室,刚刚点上一支烟,屁股还没有坐稳,丁朝辉就走了进来,盯着他问道:“一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没有得到答案,你的生物学定律这次不灵了……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高斌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无法理解……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没有崩溃……也许作为刘蔓冬最老的保镖之一,有一个什么承诺让他坚持了下来,比如,退休后的一大笔钱,或者出卖她之后的某种更加恐怖的惩罚……总之不可能是忠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丁朝辉问道。
“我需要时间……最终他还是会说的……”高斌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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