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着的泪珠终究是掉落了下来,烙印在心,滚滚烫烫,“什么事情都只差了一步,我们偏偏在最关键的一步错过了。爸爸,我本来不信命,现在却全信了。”
“苏儿。”他的女儿从小到大也未如此伤心欲绝,他紧紧搂住她,“对不起,是爸爸不对,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你回去吧,爸爸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命运总爱跟她开玩笑,勇往直前时全是阻力,下了决心忘掉他时却又都是助力,为什么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一深一浅地刺着,疼痛难当。就算告诉她走过这条道路便能到达幸福的彼岸,她也无法前行了,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不敢了。
“好好好,这些事先不提,你先回房间休息,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程义忙将程墨苏搀起来,程墨苏的余光扫在父亲安放在桌上的眼镜上,不解道:“爸爸的视力一向很好,怎么突然戴了眼镜?”
“哦,这是平光镜,想戴戴,装得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程义笑了笑,程墨苏却没跟着笑。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她觉得父亲老了。父亲看报纸时戴着的眼镜应该是老花镜,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未明说,她却知道,只不过他在她面前仍是想保持住那高大的模样,仍想为她撑起她的半片天空,就像他现在告诉她的话一样,别怕,有爸爸在。
程墨苏回了房间,静静地坐在窗边,还记得不久前,自己就是顺着窗户爬下去,拽着少弈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开。那时候的心情如清风拂过,如溪水淌落,如芳草连天,如蝴蝶翩跹。而现在时过境迁,留下的是迷茫还是萧瑟,是悲伤还是不舍。
“小姐,先吃些水果,都是当季刚取的新鲜水果。”风吟端着果盘进来,笑道。
“谢谢。对了,风吟,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风吟沉吟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小姐刚一走,南方政府就差人来迎亲,把老爷逼得没办法只得登报与小姐绝了关系,要不然整个程家都要受到牵连。接下来老爷觉得小姐一定是和少帅回了奉省,本来要差人汇钱给小姐,谁知道政府革了老爷的职,老爷闲置在家里许久,一切都是徐华先生在管理,老爷本可以借助外国资本家的力量与之抗衡,可又怕南方政府对小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就听之任之,懒理世事,前几日想必是因为少帅归顺南方政府,这才复了老爷的职。”
“都是我不好,其实爸爸当年让我嫁给钟楚平也是因为爸爸是南方政府委任的行长,我却一意孤行,给爸爸添了那么多麻烦,让爸爸这么难受。”
“小姐……”风吟又道,“还有一件事想告诉小姐。”
“什么?”
“老爷好像在美国有一个儿子,不过前几星期听说去世了,老爷因此一病不起,这几天才好了过来。”
程墨苏紧了紧瞳孔,心中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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