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姨娘是旧识,关系本就不错呢。”她虽嘴上如此说着可眼神中略带闪躲,让人无法了解她的真实想法。程墨苏定定地看着她,倒让杭薇更加不自在了起来,“哎呀,你别这样看我。”她慌慌忙忙地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见哦。”
说不定杭薇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程墨苏握着已经冰凉了的茶杯,只不过杭薇不愿意接受所以才自己欺骗自己。人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地洞察一切却又这么傻地掩盖一切呢?她抬头看了看灯光微亮的藏书阁,自己是不是也这样呢……
她轻声推开藏书阁的门,少弈只点了一盏台灯,他的精神专注在一本法文书上,丝毫没注意她进来。她走到他的身后,才看清他原来在读卢梭的书。
她的声音温温润润,语气柔柔缓缓,凭借自己的记忆随意用法语诵了一段,“我从来不认为人的自由是在于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恰恰相反,我认为人的自由是在于他可以干他不想干的事情。我所追求的和想保护的自由,是后一种自由。”
少弈翻书的手微微停滞在半空中,转头看着她,她的素手随意搭在椅背之上,眸中是静好的温婉,他心中略微悸动,笑答道:“我也最喜欢这一句。”
她微微一笑,“你也在追求这种自由吗?”
房中仍笼罩着丝丝冷气,紫檀书架上书籍的墨香阵阵传入,撒落在地上未来得及拾起的画册无意透露着调皮的凌乱,一层层的书形成了紧密又不透风的大,沉重地将两人围了起来。程墨苏看着少弈的眸光,里面是她未曾见过的感情,似无奈,似坚毅,似发狠,无论哪种样子都淌入她的心口,夹带着细微的酸楚感,不易察觉。
“自由……因为觉得得不到所以才会想要吧。”他的声音虽然仍有着凉意但却平稳有力,“不管活到哪一个阶段,身处哪一个阶层,都会被束缚。”
程墨苏长睫微颤,微微怔了片刻才缓缓答道:“是啊。有些人在担心被炮火打死,有些人在担心吃不上饭,有些人在担心没有工作朝不保夕,有些人在担心权力不再地位不固。”她的语气时快时慢,香气若有似无,眸中却是沉静的坚定,“少弈,你呢?你在担心什么,你又被什么束缚?”
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少弈怔了半晌,不再说话,任由沉默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游走。过了良久,才听得程墨苏略微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若是我问了什么失礼的问题你也不要往心里面去。”
她对他第一次这么礼貌与生疏,他捏了捏眉心,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只听那柔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微微转过脸,俊颜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下,说不清楚情绪。可那脚步又踱了回来,站定在他面前,他的余光扫在书桌的一个火红请帖之上。
“明天是圣诞节,有个化装舞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程墨苏轻咬红唇,心中有一丝忐忑。少弈看着那张请帖,窗外照入几缕银色的月光,他的眉宇变得雪亮起来,就在程墨苏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他冷毅有力的声音,只道了一声,“好。”
程墨苏心中有些微小的开心,似是得到糖果的孩童一般,伸手拉开房门,“那……明天我来叫你。”
“不是明天。”少弈微微抬眸,噙着笑意,“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他顿了顿,直直对上程墨苏的水眸,“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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