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兴看着投诚的清军游击象拉死狗般把衡阳知府拖走,哼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冲着旁边的亲卫队长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心变了,以后的仗会越来越好打啦!”
……………….
清朝自关外建国伊始,就确立一项政策,凡从明朝俘获或投降过来的汉族百姓,都必须剃易服,改穿满族服饰,否则,就是不遵国体,对清朝(后金)不忠,视为大逆不道,罪不容诛。入关后,直至亡国,清廷一直把它作为国策,贯彻始终。
吴三桂去满装,改穿汉服,重新蓄,则标志着他同清朝的彻底决裂,是对清朝的背叛。
朱永兴全身戎装,威坐在盘县县衙内,望着这个终于向自己低头屈服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汉奸,心头不禁涌起了复杂以极的情绪。
“罪人吴三桂拜见殿下千岁,千千岁。”吴三桂伏于地上,再次出声。
朱永兴收拾心绪,起身向前,伸手扶起吴三桂,笑道:“韩王何来之迟也?既已奉旨,又何来罪人一说?来,来,坐下叙话。”
“谢殿下不罪之恩,臣,属下,卑职——”吴三桂不知道如何称呼,很有些尴尬。
“呵呵,便称属下吧!”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说道:“夏国相,平北侯,免礼。军务紧急,闲话有暇再叙,先军议吧!”
“谢殿下。”夏国相偷偷打量朱永兴,却是年轻得过份,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不可置疑的自信和权威,特别是目光似乎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在努力表现和善的背后,偶尔眼中精光一闪,也会让人的心脏骤然揪紧一下。
上位者的威势,朱永兴已经具备了很多。夏国相的印象,也是很多人的感觉。在岷殿下面前,没有什么能够隐瞒,他不需要疾颜厉色,只是把若有所思或是怀疑的目光投注过来,偶尔微微眯起,便让人有种被看透心底的寒意。
权倾朝野,说一不二。这种环境自然会让人生出唯我独尊的气势和威严,朱永兴也不例外。他无需靠杀人令别人害怕,他的见识,他的成就,在钦佩和崇拜越来越盛的包围中,他的言行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让人难以抗拒。
除了简短的几句客套,朱永兴立时便把吴三桂和夏国相引入了军议。军议之后便要奉令而行,朱永兴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也从一个方面向吴三桂和夏国相表明了他的坚定和权威。
既然反正归明了,就先别跟我讲条件,讲困难,我要的是令行禁止的军队,而不是捧着、顺着。好象缺了你们就不能成事似的。
“常德、长沙扼湖湘之险,当水6之冲,两城一失,全楚之势便转到我军一边。”新晋伯爵的总兵张文翠,也将是荡朔军的参谋长,在地图前指点着介绍着明军的作战计划。“征朔军于衡阳迎战南下的清军,殄朔军由桂林北上以作后援,并相机攻取长沙;荡朔军出镇远,进攻有全楚咽喉之称的辰州(现怀化),然后兵进常德,如兵力不足,可调水西两万土兵助战,再有靖朔军跟进以作后援……”
明军的整个战略布署清晰明朗起来,先集中兵力攻取湖广。然后合力东下,决战于江南,决战于南京城下。
嗯,就这么简单。但却是调动了征朔、靖朔、殄朔、荡朔、讨朔五军,以及长江水师,兵力极其雄厚。最后的决战更是七军全部参加,还有全部的水师部队,以泰山压顶之势要将江南清军碾成齑粉。
战必胜矣!了解了明军参战兵力。以及总体战略后,吴三桂和夏国相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他们心里也清楚。此番军议也有震慑的意味,他们的荡朔军是不可能与其他四军相抗衡的,老老实实听令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而且,后援是很巧妙的安排。一来可以在前军万一失利的情况下稳定阵脚,不致一溃千里;二来吗,对于荡朔军来说。则有监视和督阵的意思在内。荡朔军兵出贵州,靖朔军跟进,也就占领了荡朔军的根据地,家眷不能随军而行,自然为靖朔军控制。也就没有了反复的可能。
一边打仗,一边整顿控制内部,岷藩的算计在明处,却也难以抗拒。且不说明军,连水西也已暗中展起来,能调土兵两万,若尽数动员,又有多少?吴三桂和夏国相都有此感,不由得心中惴惴。
“关于荡朔军的整顿,以及家眷的安顿,这章程已初定下来。”军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朱永兴介绍了要安插在荡朔军中的军法处官员以及以参谋长张文翠为的小参谋团,便拿出了安心的药丸,“平北侯且与方知府、张参谋长去偏厅商议,条件呢,可适当放宽,当让荡朔军将士满意。韩王,那总督,你们陪孤便在此闲聊等候可好?”
“属下敢不从命!”吴三桂也想看看具体的安置办法,可朱永兴下话来,再次提醒他已经不属荡朔军,不要再指手划脚,不要想着再遥控指挥。而这一点,恰是吴部反正投诚,归属明军的最重要的条件。
三人在厅堂落座,下人送上茶点又退下,厅堂内安静下来,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朱永兴轻呷着茶水,斟酌着字辞,这种情景他不是没想过,可真到了这时候,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那嵩满脸轻松,不仅喝茶,还拈起块点心品尝着连连点头,似乎在赞叹美味。吴三桂则强颜欢笑,任谁都看出他心事重重。
“韩王入滇有所不便,孤王便在此恭候,韩王想必亦是心中有数。”朱永兴开口缓缓说道。
吴三桂心中一凛,那“死于滇”的谶语确实是他心中一个难解的结。当初退出滇省,以后也不敢轻言入滇,皆是出于此。
“属下谢殿下体谅。”吴三桂忙拱手。
“孤粗通这问天之术,确非虚言。”朱永兴轻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只是施展起来极费精力,亦有损身体,是以并不轻用。况且,此时的形势,昭然若揭,又何必问于上天?韩王,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殿下所言甚是。”吴三桂停顿了一下,说道:“中兴大势已成,复明反清之民心已成风潮,殿下横扫天下,已势不可挡。”
那嵩含笑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孤现有大运相佑,确是无人可敌。那鞑虏的皇帝康小三,却有好运五十年……”朱永兴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在那嵩和吴三桂那惊疑不定的脸上扫过,然后嘿然一声冷笑,“然康小三的好运却是始于其十六岁剪除权臣鳌拜之后,你们说,那个时候孤王当如何?”
那嵩略一计算,不禁浮起笑意,说道:“先运压后运,八年后殿下早已驱除鞑虏,光复华夏。呵呵,那康小三的好运只能在棺材里享受了。”
“康小三,嘿嘿,殿下的称呼着实有趣。”吴三桂嘴中干,心里泛寒,讪笑着附和。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朱永兴淡淡一笑,沉声说道:“韩王之前受清廷之命镇守云贵,便有仿效明朝黔国公沐氏、以云贵为世守藩地之想法。那现在以为如何?汝甘为鞑虏前驱,可谓是亲身督战,功劳赫赫啊!出征陕西,杀经略王永强、高友才等大明官兵数万人,陷我大明山西、陕西两省五十八城;入川,杀我大明总兵官龙名扬等人;守保宁,至蜀王功亏一篑;入滇省,穷追不舍,荼毒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