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是九十年代的建筑,黑瓦白墙,墙面日晒雨淋,早已经泛了岁月的陈黄。有光线自走廊尽头的小窗户漫进来,那一梢阳光里翻飞着迷蒙的粉尘。
姜妍坐在教学楼进门的第二级台阶上,微低头,嘴角噙着笑。
陆凛在边上,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他烟瘾比之以前,更重了。
“我弟弟有比赛。”
姜妍抬头看他,休闲的运动裤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形,衣服似乎有点不大合体,略紧,更显出了矫健的轮廓感。
阳光正好打在他侧面的脸颊,协调出立体分明的轮廓感。
他灭了烟头,漫不经心“嗯”了声。
“我过来给他加油。”姜妍说得小心,说得故意。
“他不在警队的比赛队伍里。”陆凛戳穿了她的借口:“你好像走错场地了。”
姜妍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闷闷地不说话。
真会欺负人。
“我去把姜仲晨叫过来。”
边上的花圃种着一两架藤萝花,看上去枝叶甚是繁茂,有一枝叶蔓子横出来,轻轻勾住陆凛。
藤上不知还缠了什么别的植物,有刺。
划了划他的衣袖,似挽留。
姜妍深深呼吸,说道:“你记得这里么。”
“不记得了。”
陆凛这话说得很快,也很决绝。
反正就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里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她坐在现在坐的位置,那天的太阳也像今天一样暖,微风轻拂身后墙面那大片大片的紫藤萝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短袖衫,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两个懵懂的少年人,在教学楼后生满青苔的石阶上,中规中矩地接吻了半个小时,谁也没舍得离开谁。
她捧着他的脸,含着他的下唇,青涩地吮吸了一下。他无师自通地张开了嘴,双唇叠得更紧,更深,略微带了一点点的濡湿,带有令人心悸的嘬声。
他身上的味道,也进入了她的身体里,那样刻骨铭心。
屋檐有金光微闪,细小的蜘蛛拖着细长的游丝垂下来,闪耀在日影中。
岁月啊一忽闪,便已经长大。
陆凛手揣在包里,以背影相对。
姜妍突然笑了下,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陆凛身边:“紧张什么,我是问你记不记得,从这里往三教怎么走,端儿在那等我呢。”
久了没回来,她倒是有些不记得路了,毕竟这是他的学校。
陆凛指了指前面的路:“往那边,走出花园,再左转行十米,右转。”
“陆陆哥记忆力真好,那还记不记得,从这里到传媒大学,最近的路怎么走?”
陆凛的手移向另一边,倏尔,他放了下来。
那条路是他曾经无数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翻墙而出,赴一场花前月下的做贼路。
“你看,怎么会忘。”
姜妍离开的时候说:“我忘不了的,哥哥当然更加忘不了。”
毕竟当初,他那样发狠用力喜欢过她。
-
因为市运会的缘故,大家都是饥肠辘辘,食堂里比平时要热闹了许多,长队都排到外面去了。
陆凛的盘子里,一份土豆牛腩和油麦菜,四两饭,满满当当。
边上几个警局的同志们大口大口扒饭,陆凛虽然饿,不过吃得矜持,并不粗鲁。
小汪端着盘子,走到陆凛身边坐下来。
“好怀念啊,陆陆学长,我们又在一起吃食堂大锅饭了,恍然回到了少年时,我还那么青涩,就跟了你...”
他娇羞地看他一眼,满目柔情。
陆凛抖了抖鸡皮疙瘩,嫌弃地往右边挪了个位置,继续吃饭饭,不理他。
小汪不依不饶继续说:“那时候,人家每天晚上做梦都...”
陆凛的枪,搁在了桌上。
小汪立刻住嘴收声,安静如鸡。
神了,谁来学校参加运动会,还带枪的!
陆凛继续吃饭,呼噜呼噜,他加快了速度。
这时候,小汪拿出一盒德芙巧克力,递给陆凛。
“刑侦三年级一位小学妹给你的点心。”
“还回去。”陆凛头也没抬,继续扒饭。
小汪又拿出一盒慕斯蛋糕:“教育局一位女同志,托我带给你的,虽然蛋糕有点小,不够填饱肚子,多少是个心意。”
“还回去。”
小汪点了点头,又从身后将一个精致的粉色小餐盒上了桌,就搁在幽黑的手|枪边上。
“你叮当猫?”陆凛终于不耐烦了:“哪收来这么多七零八碎。”
“江城电视台新闻社的女同志。”小汪特意加重了‘新闻社’三个字,拿捏着抑扬顿挫的调子:“这位女同志,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她亲手做的爱心小甜点,送到她的陆陆哥手里。”
陆凛目光落到粉红的餐盒上,还没说话,小汪立刻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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