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准备,不敢放太多东西。”
宋希文忍不住感叹道:“当初单位安排去战区一共五人,三名记者两名摄影师,结果只有你一个人坚持下来。”
其他人,最短的坚持了三个月,长的坚持了一年。
“环境艰苦,都不容易。”
中东战区,要命的不仅仅是枪林弹雨,还有艰苦的环境,传染性极强的热病,猛兽和毒蝎...
甚至街上随便一起抢劫,匪徒掏出刀子来,当胸一刺,划出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都是年轻人,受不住。
当初毅然决定赶赴战区的雄心壮志,也在这些惊心动魄的震荡里,在夜半惊梦的枪声中,消弭殆尽。
然而,姜妍受住了,而且一呆,三年。
不是不想家,只是不敢回来...
宋希文跟她聊了几句,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姜妍将一只精巧的木雕麋鹿从包里取出来,放在了相框边。
这只麋鹿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不过巴掌的大小,顶着宛如树枝般丛生的犄角,昂首挺胸,踢着前蹄,精神昂扬。
“做工很精巧。”宋希文伸手去拿,姜妍没有给他碰到,淡淡说:“在尼尔的旧货市场买的,挺喜欢。”
宋希文点点头:“这样,刚回来,我就给你排轻松一点的工作,调整调整节奏,明天敬老院的新闻,你去跟吧。”
“行。”
屏山敬老院位于江城以东的城郊区,开车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
敬老院附近的屏山小学组织了一场“为敬老院孤寡老人献爱心”的演出活动,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去为老人表演节目。
当然学校也联系了江城新闻电台的记者,采访拍摄。
一大清早,姜妍换了易于行动的便服,穿上休闲裤和运动鞋。
临行前她化了个轻巧的日常妆,头发往顶上一扎,精神头十足。
电视台的面包车在楼下等着她,同行的还有两人,司机兼摄影的王淮春同志,还有另外一名负责做笔记的实习生云采。
主编专门安排了两位年轻的同事给姜妍带,毕竟她有丰富的经验,是新闻社的骨干成员,多带带年轻人,有好处。
王淮春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壮志凌云,满腔抱负,一心要奉献在新闻事件的第一线,所以对于出敬老院歌功颂德的正面新闻,很是不屑一顾。
“妍姐,你在中东当战地记者,肯定特刺激吧?”王淮春一边开车,羡慕地问。
“刺激是肯定的。”
毕竟黑夜中你永远无法预料,会不会有那样一颗炸|弹在你的身边炸开,让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有机会,我真想过去看看,那地方,肯定能施展拳脚,随时随地都是新闻料。”
姜妍沉声说道:“因为随时随地,都在死人。”
王淮春无言以对,于是沉默了。姜妍无法责怪他,更不能教训他。
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她何尝不是与他一样,满脑子只有的大新闻,社会新闻,仿佛只有那些猎奇的,窥探的,有重大影响力的,才叫好新闻。
现在姜妍不会这样想。
被战火洗礼过的眼睛,更能看到世间的温情脉脉与美好的东西。
敬老院位于龙江花园边一处比较幽静的居民区,外部环境还挺不错。
院长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戴着框架眼镜,看上去很是面善。
她先带姜妍参观了敬老院的硬件设施,向他们介绍道:“我们敬老院开办十多年了,现在有六十多张床位,二十多名护工,子女把老人送到我们敬老院来,完全可以放心。”
云采拿着笔和小本,专心致志记录着院长的话。
而王淮春则扛着摄像机四处取景拍摄。
敬老院建筑不算新,但环境保持得还算干净,也没有异味。
这里有单人间,也有多人间,老人们坐在房间里,房门虚掩着,也掩不住他们对于外来者好奇的目光,纷纷探出头来打量张望。
“为什么窗户铁栅栏?”姜妍指着一间房里的窗户问院长。
果不其然,那窗户外面铸着生锈的铁栏杆,眨眼看上去,很有监狱囚室的感觉,光线很难透过铁窗渗进来,房间沉闷压抑。
院长向姜妍解释:“我们这儿经常闹贼,所以窗户外面都要修栏杆。”
姜妍点点头,不再多问。
“来来,拍拍这儿!”院长加快步伐,带着王淮春朝着多媒体电影院走去:“这是我们今年最新采购的投影机,可以给老人们放电影。”
在院长离开以后,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人经过姜妍身边,小声说道:“其实,是为了防人跳楼。”
那位老人看她的眼神,神秘兮兮。
姜妍心正欲追问,后面有护工走过来,那位老人又若无其事坐回了自己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