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放上去。
一色标准水平的木雕与陶瓷之中,一个半成品泥捏小人十分醒目。
两人站在架子前,沉默地看了一会。
单引笙:“好像有点丑。”
杜宴礼:“是。”
单引笙:“所以今天的迎合你给我打几分……”
杜宴礼:“嗯……”
单引笙:“算了,我还是别听了。”
单引笙就有点心塞。
心塞叫他萌生一些坏主意,他盯着架子琢磨了一会,决定把架子上距离自己作品最近且对比最强烈的作品挖走。
内部无法提升,就从外部下手。
减少了对比,自然提高了礼物的颜值。
他机灵说:“我送了你一个礼物,你也该回我一个礼物吧?我要你今天雕刻的那个树懒和猴子的摆件!”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杜宴礼,发现杜宴礼撩了自己一眼,脸上依稀掠过一丝笑影。
咦?
单引笙顿时一愣。
我也没说什么,杜宴礼怎么就笑了?
杜宴礼情不自禁微微一笑。
他也不知道单引笙是真的发现了端倪,还是只是具有天然的敏感性。
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对方都挑中了最适合的东西。
一般不将作品送给别人的杜宴礼这回破例了。
他拿下木雕,将其递给单引笙,一语双关:“给你的回礼。”
这份回礼不止基于你的礼物,也基于你这个人。
毕竟——
这场合约之中,他虽然烦恼,也有乐趣。
正如正放置在架子上的泥娃娃。
虽然丑,仔细看看,还有点萌。
掌心一重,木雕入手。
手指交错之间,单引笙摸到对方指尖上熟悉的冰凉。
对方的体温天生较低,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寒凉。
但杜宴礼——
单引笙看着杜宴礼微扬的嘴角,那一点笑纹浅淡,宛如蜻蜓碰触水面的涟漪,一晃消散。
他突兀地想:
杜宴礼其实并不是那么冷酷的人。
这种藏在冷然外表下的温度,只有深入接触,才能碰触。
花房和工具屋之后,时间也到了中午。
午餐之后,杜宴礼一般会打一个盹。
他躺在起居室的长躺椅上,午间的阳光在地上画出成片的光路,还有零星一些,洒到他的指尖,将他温暖。
杜宴礼懒洋洋不想动。
他在困与醒的间隙里沉浮着,直至突然感觉身旁有人接近。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搭着躺椅的手就被人碰了一下。
对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骨节,流连犹豫着,让杜宴礼觉得对方会握住自己的手。
但最后,碰触他的人仅仅将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然后,声音响起来了。
是单引笙。
单引笙说:
“杜宴礼。”
片刻安静。
单引笙又出声,他的声音还是很低。
但这一次,杜宴礼从中听出了一点笑意,一点费解。
对方说:
“杜先生。”
这时候,杜宴礼反而没有睁开眼睛。
他有了一些预感。
也许此刻,不睁眼比睁眼好。
再过片刻。
单引笙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来,如风中絮语: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你离人……太遥远了。”
阳光照在手上。
但手上所感觉到的温度,已经不知是光带来的还是人带来的。
杜宴礼保持沉默。
他维持着昨日和单引笙谈这件事的礼节。
没有挑破,不会挑破。
他不在一份包养合同之中投放感情,这是整个包养关系中最核心的原则,也会是这一份教学合同中最核心的原则。
肉体和情感是分开的。
合同之中,无人需要动心。
单引笙也应当意识并了解到这一点。
杜宴礼想。
我该对他进行更加明确的暗示,打断他在这场关系中不恰当的错觉。
时间就选在……今天吧。
混乱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新一天的太阳已经升起,杜宴礼正坐在餐桌旁在吃早餐。
他习惯性地在一天的早晨浏览资讯以及总结昨天发生的一切。
但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今天的杜宴礼依旧有点淡淡的心理阴影。
他想了半天,只能总结:好歹签完了一份合同吧……
杜宴礼喝了一口稀粥,小米独特的香味在他嘴里弥散开来。
风吹起窗帘,光路转移,落到他拿报纸的手上。
他开始浏览昨日新闻。
财经频道没有大事发生,娱乐频道倒是有个新闻,单引笙又上头条了。
杜宴礼看了头条一眼。
星露会所,单引笙,三角恋。
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什么事。
他满意地点点头,平常的公关费没有白给。
一份丰盛的早餐结束既代表工作开始。
财团的其他人员有各种各样的法定节假日,但对他而言,节假日没有太多的意义,真正值得关注的,是他手上的种种项目是是否结束,何时结束,又有什么新的项目要在哪一天开始。
杜宴礼并不在意节假日。
但星期天毕竟不同。
杜氏财团曾经的掌门人,他的爷爷如今就住在城郊山庄之中。
所以无论多忙,每星期的星期天,杜宴礼都会在下午三点结束自己的行程,而后坐车前往城郊山庄,和爷爷家庭聚会,共进晚餐。
位于城郊的山庄建于半山坡上,前环水后靠山,周围种满植株,春夏时节,满山翠意,繁花遍野;秋冬时节,丹枫如火,火后萧瑟,都有意趣。
而这栋伫立四季之中的山庄,上下共有四层,门厅宽阔,廊柱耸立,于林木森森之中宽敞庄严,富丽堂皇。
杜宴礼到达之际,天色已暗,山庄亮起了灯,主人正在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