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而此刻这青年竟然敢跟王钊对轰,不是疯子是什么?陈三爷几乎可以看到下一秒他被揍得筋断骨裂,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模样了。
然而,还没等老鳄鱼回答他的问题,就只见战团中两道人影骤然分开。
定睛看去,众人都是一愣。
只见那个在想象中应该惨不忍睹的青年,此刻就双手握拳齐颚,双脚一前一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倒是王钊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他的小腹,胸肌以及双臂肌肉在不自然地颤抖着,一只眼睛虚眯着,眉角一道裂口,有血滴落。
“出……”一个龙兴会的拳手结结巴巴地道,“出什么事了?”
答案其实是明摆着的。
只是没人相信而已。
旋即,众人就只见王钊一声怒吼,再度冲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王钊被激怒了。
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单薄青年,竟然就能让他这么狼狈,对于这位地下黑拳的顶级高手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所有人都明白王钊的愤怒。而且在他们看来,战斗现在才真正开始。
的确,这个青年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可他若是以为凭他的拳头和抗击打能力,就能赢王钊,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和所有的格斗不一样,黑拳的打法其实更像是战场上的杀人技。
在黑拳的格斗笼里,人性完全是扭曲的。你只有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击倒或杀死对手,你才能活着从笼子里走出来。
你可以使用任何一种技法,不分门类,不分流派。你也可以用拳,腿,膝肘关节等任何一个身体部位作为攻击武器,甚至可以用牙齿去撕咬。
在其他格斗比赛中犯规的招式,在这里都没有任何的限制。
身为一名顶级的黑拳拳手,没有人知道王钊掌握着多少杀人的手段。
甚至就连陈三爷也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之前王钊不过是一轮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试探而已。
没有人只用拳法打黑拳。那些残酷的技法和手段,就是一个游走于生死边缘的黑拳手的底牌,是他们在那个残酷而血腥的铁笼里保证自己能活下去的秘密。
平常训练,没有人能逼王钊用出来。
但这一次,王钊盛怒之下,已然火力全开。他不会有半分留手!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众人只见势若疯虎一般的王钊,相继使用了几种不同的格斗技巧向夏北发动进攻。
有名扬天下的腿法,有精妙狠厉的爪功,有凶猛地膝肘运用,有贴身的摔法,更有简练但致命的军中杀敌技巧……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放在平常训练中,这就是一次格斗技巧的公开课。在场的拳手们早不知道喝了多少彩了。
尤其是陈三爷,更看得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一点没错。王钊的实力,比他平常所知的更强!
然而,他们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因为王钊精彩的表演,全被他对面那个小子给弄砸了。
视野中,战斗激烈而残酷,两道身影在凶猛地碰撞着,厮杀着。可不管面对王钊的什么打法,夏北的应对方式永远都只有一种,那就是对轰。
论腿法。夏北是以脚对脚,毫无花哨地硬拼。
只见连续七八次凶狠无比地碰撞之后,王钊脸色剧变,率先放弃了这种对决。撤步后退拉开距离的时候,他的脚都显得有些一瘸一拐。
而论膝肘运用,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当双方纠缠在一起,王钊连续两次膝撞顶在夏北腰肋上,旋即又是一肘撞在他的胸口上,先手占了便宜。可明明身材高大的他,却并没有让夏北倒下。
相反,当单薄的夏北在拉扯中稳定重心,开始反击的时候,只一次膝撞就让王钊差点喘不上气,忙不迭地连挣带扭脱离了纠缠。
而后的什么摔法,什么近身缠斗,什么军中致命技巧,也全都是一样。
几分钟之后,当王钊庞大的身躯被夏北狠狠摔在地上,并以一记凶狠地下击,让凸起的中指关节停在他的喉结处时,战斗落下了帷幕。
夏北放开王钊,微带气喘地站起身来,咬开手上的绷带,穿上衣服。
练功房里一片死寂。
陈三爷已经懵了。胖胖的脸上,一张嘴半张着,活像一条暴雨之前浮上水面呼吸的锦鲤。
四周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包括和夏北一起来的那四位拳手,看向夏北的目光,都像见了活鬼。
整场打斗,前后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王钊这样的高手,竟然会输给这样一个小子。
其实到后面,陈三爷等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子纯粹论技术的话,别说跟王钊比,就算是跟这里大部分拳手比起来,也只能算个菜鸟。
但有时候,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这么邪!
他妈的这家伙不光力量不弱于王钊,速度不弱于王钊,抗击打能力更是爆表。好几次大家都觉得,若是自己挨王钊那一下的话,恐怕早已经站不起来了。
可这小子就浑若无事!
他那单薄,但并不算瘦弱的颀长身躯,仿佛是钢打铁铸的一般。
而更糟糕的是,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能顶着王钊暴风雨一般的拳头,就只为了回击那么几下。他能在面对王钊那宛若战斧一般的铁腿时,毫不犹豫地狠狠一脚迎上去,以胫骨对胫骨!
只要想想,大家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迎面骨有些发疼。
这他妈实在太狠了!不光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不然的话,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冷的战斗方式?
看到夏北走过来的时候,胖子陈三爷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都散了。”陈三爷一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不到十秒,拳手们就扶着王钊,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看着夏北问道:“你为什么要跟黑魔打?”
夏北扭头看了老鳄鱼一眼。老人轻轻点了点头。
“我跟他有仇,”夏北平静地道,“他本来想杀我,但误杀了我的一个朋友。”
“哦?”陈三爷想了想,眉头一皱,“是前几天,被黑魔开枪打死的那个……十一区的石龙?!”
“嗯。”夏北淡淡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陈三爷这辈子见过不少年轻人。但在谈论一个仇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小子这么平静。
几乎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他长得本来就清秀,现在看着,可能会加上之前他和王钊战斗时的印象,多少会觉得有些英气硬朗。可若是想象他戴上一副眼镜,抱着书本走在学校的话,就是个陈三爷最看不起的那种气质儒雅,慢条斯理,软吞吞的读书人。
陈三爷一直觉得,书读得太多,难免就迂腐,就少几分血性。
可是,当这个读书人用最平静的话谈论他的仇人时,陈三爷觉得,哪怕自己也是黑魔的对头,都不禁替他感到一股寒意。
“你这是替石龙报仇?”陈三爷眼睛微眯。
“他是我朋友。”夏北道。
“好,我答应了。”陈三爷看夏北的目光,浮现一丝欣赏,“我会帮你把黑魔钓出来。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我会压十万星元在你的身上。如果你赢了,我不光会给你一笔奖金,还能保证十一区没别人敢碰,可若是你输了……”
说着,他的笑容冷了下来,扭头看了老鳄鱼一眼,对夏北道:“我可没兴趣白白帮你组这个局……一万星元!有么?”
“好!”夏北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让鱼叔转交。”
双方说定,夏北和老鳄鱼告辞离开了。
看着夏北离开的背影,陈三爷站在空空荡荡的练功房里,摸了摸胖胖的下巴。他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黑魔被关进笼子里,面对这小子时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