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忧外患的亡国危机下,无数的仁人志士睁大着双眼,苦苦探寻着救国救民之。由此,也产生出实业救国教育救国求救国商战救国革命救国等各种理论思想。特别是其中的端思想,成为了中国思想家各种千奇怪主张的智慧渊源。
在陈强看来,这些理论和思想无一例外都缺乏穿透复杂历史现象的观察力,且无力抗拒西方端思潮的裹挟,更受到民族主义情绪的侵袭和影响。因此而显得偏激而不全面,激情而缺乏理智。革命这件大事,起码应该擅长思想胜于行动。但在这社会大转型的关键时刻,中国历史上却恰恰缺乏这种能指引方向的舵手般的思想家。
而如同惧怕失态一样,人们往往惧怕着迷惘。因为人们通常需要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不论有多困难,大多数的人仍试图替自己内心的混乱找出解决之道,来解除灰色模糊不清或模棱两可所带来的焦虑,邹容就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连续两天,邹容都在记录陈强口述的托克维尔的书,并带着错误或不完整的答案与陈强争辩讨论。然后,或带着新的感悟,或带着新的迷惘,步履缓慢地走回陈强给他安排的住处,又是一夜秉烛夜读。
在若干年后,邹容曾对在这段时间里的思想变化感慨万千,“刚开始,我还只是一种死不服输的心理,待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所谓术理论根本就是浅薄和幼稚,我阅读了大量西方哲著作,会了逻辑思维方式,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起码在我看来,这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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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时间要拉出一支比较有军队气息的队伍,显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这次打广告的好机会,陈强却不轻易放过。
人数减一减,少了更好整队,能显得整齐一些;人员要精壮,先“身”夺人嘛,瘦弱矮小怎么显得英武;服装要规范,这是很主要的,人靠衣装嘛!嗯,锣鼓家什也不能少,再来个激昂点的歌曲,也就差不多了。
不得不说,这个名义上的拒俄义勇军第队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也让林题均有些出乎预料。四十名精壮汉,八名年轻女,一色的牛仔布衣裤,锃亮的铜扣,筒形帽,胶底鞋,整好队伍往那一站,立时便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个陈强,看来早有准备啊,这财力也够充裕。林题均自然不知道陈强的底细,让他更有些意外的是陈强竟然还聘有两个德国人做教官。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没人能够置身事外。或者在汹涌的激荡中随波随流,听天由命;或者勇敢地搏击风浪,屹立潮头。对陈强来说,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绝不会任凭摆布。一个人不行,那就一个团体,如果自保都做不到,他所建立的这些事业岂不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对于军事,陈强是不在行的,他精通的是闪电般的刺杀,而不是千军万马的对阵厮拼。所以,他组织了护厂队,请了两个在上海混得不如意的德国退役军官,天一操练。当然,要指望护厂队打仗是有些奢望,但培养纪律性,并作为保护卢家湾产业的力量,还是够格的。
而且,这两个德国人与罗登一样,也将成为陈强与德国化界联系沟通的桥梁,能够掌握德国的行情,从德国购买他所需要的化工设备。同时,有这两个真洋鬼坐镇,便足以唬退满清官府的骚扰。
想发展实业,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然而满清政府现在只是列强的代理人收税官,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海关作为赔款的抵押,把持在英国人手中,所制定的进出口税率为方便众列强的商倾销以及从中国的原料掠夺。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沉重的枷锁加在中国民族工商业的脖上,那就是商约。按照列强与满清签订的商约,洋商享有特权,而民族商人不仅要面对外国雄厚的资本与技术的冲击,还要受到官府的压榨和盘剥。
挂羊头卖狗肉,这是很多中国商人挂靠洋行的苦衷和无奈,陈强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要想生存并壮大,也只好利用洋人作幌,这是个挡箭牌,也是把遮阳伞。
“陈先生,这个左臂上的袖标,或者标志,能不能去掉?”林题均试探着提出意见。
“去掉,为什么呢?”陈强愣了一下,反问道:“图案可以修改,这个东西还是戴着为好。林先生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对训练是很有帮助的。”
左右不分,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训练中存在的一个困难,连陈强当时都很觉惊讶。而手臂上有了标志,也就不大会出现这个问题。
听了陈强的解释,林题均才释然,点头说道:“倒是敝人无知了。嗯,这个办法是好的,特别是对出身农民的新兵。”说着,他自失地一笑,说道:“看来敝人倒是可以享清闲了,以免有班门弄斧之嫌。嗯,我这就便回去了,希望那天能见到义勇军第队的勃发英姿。”
“林先生自谦了。”陈强笑着说道:“您若事务繁忙,强自是不敢耽误,欢迎您随时来观摩指正。”
林题均呵呵一笑,心说这陈强倒不客气,婉留的话都没一句。
送走了林题均,陈强冲着训练的队伍装模作样地吼了几嗓,都是从工厂里抽出来的,拿着工钿脱产训练,练不好白瞎老的钱了。也不要求象国家迎宾和供检阅的仪仗队,只要挺胸抬头,保持队列的整齐,再加上激昂的歌曲,也能把那些没见过阵仗的土鳖唬得一愣一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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