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来清点了一下队伍,结果越看心里越凉。整个儿队伍现在人人带伤,情势有轻有重。轻的是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染衣袍;重的则是肢体受到重挫,几乎无法行动。伤势最重的人有两个,都是留下阻敌殿后的那队人里的。一个是被燕道杰扯回来的战士,他的右臂被那些骷髅的尖牙利爪撕了个稀烂,整根臂骨几乎完全暴露了出来。手臂上原本厚重的肌肉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碎肉还粘挂在骨头上,就像是肉铺里那些被屠夫剔下了血肉的猪腿骨。另一个则是被我从骷髅堆里刨出来的雅扎克,他的整张脸皮被骷髅撕去了偌大的一块儿,几乎只剩下了半边。暴露出的头骨上血肉模糊,还有着不少道深深的爪痕,就像被无数把锋利的小刀胡乱刻划过一样。原本位于这半边脸上的一只眼睛也已经丢失了,只剩下一个深红色的眼洞兀自大张着,空洞得让人头皮发麻。
伤员们的伤势十分糟糕,如果不及时救治,就算不被那些骷髅怪物撕碎,想来也挺不了多久。更糟糕的是,我们的弹药也已经所剩不多了,大家将手头的子弹集中起来重新分了一下,每个人分到手里的也到不了一个基数。一旦再有一次类似于刚才那样激烈的战斗,那这点儿弹药转瞬之间就会被消耗一空。
人员和装备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可我们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大家将个人的伤势草草处理了一下,正打算商量以下后续计划的时候,那种犹如魔咒一般的“沙沙”声就再次传进了我们的耳中,距离越来越近。众人闻声急忙从地上蹿了起来,也顾不得再商议什么计划,只能在坎多罗的带领下继续在岩洞中穿行,以求能够躲开那些骷髅怪物的追击。
我们在岩洞中走走停停,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身边的动静,想办法避开那些骷髅,一边极力向着可以离开的洞口靠近。可惜的是,我的担心在到达第一个出口的时候变成了现实。我们才刚刚摸到出口的附近,一群红白交杂的骷髅就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向着我们猛扑了过来,数目众多,仿佛刚才见过的所有骷髅全都集中在了这里。
岩洞中的地形狭窄逼仄,几乎毫无回旋的余地。甫一接战,众人便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竟似比起之前最惨烈那场突围战也差不了多少。没用多久,两位伤势不轻的战士就因体力不支被骷髅拖入了包围中,转瞬之间就已毙命,就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众人见状急忙加强火力和骷髅群拉开了距离,随后拼命后撤,好不容易才再次将那群凶狠的怪物甩脱开来,逃回了岩洞之中。不过,代价却是三个战士的生命。短短的一次接战,我们就付出了五人损命的沉重代价,弹药的损失也是十分严重。这种情况让所有人都有些胆寒,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在洞穴中摸索,就像一群仓惶逃窜的老鼠。
逃亡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不断地尝试着向一个又一个的出口靠近,但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骷髅群堵了回来。不停地遭遇,不停地战斗。子弹越来越少,战士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势愈见严重的战士接连倒下,可那群骷髅却将这些逝去的战友当成了养料,不断地壮大着自己。在雅扎克倒下的那场战斗中,我甚至看到有十多个骷髅的身上已经长出了厚厚血肉,就像一群被扒掉了皮肤,只剩下肌肉的血人。在那一刻,我猛地想起了斯拉木故事中,那些围绕在周凌风和九儿身边的“黑袍武士”。
阴兵!
直到此时,我才确定了自己心中那份模模糊糊的猜测,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连可以驱使它们的周凌风都禁不住对它们心生恐惧。然而,即使我明白了这些,对我们的境遇却是丝毫没有帮助。我心里很清楚,现在仅剩下六个人,几乎是弹尽粮绝的我们基本上是逃不出去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不过,我不想放弃,虽然我还没能找出逃出生天的办法,但我仍旧不想放弃。
到底,该怎么办?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问着自己,反复谋划着不同的方案,又不断地将其否定,直到高速运转的大脑传来了阵阵胀痛也毫无结果。恰在此时,我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