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里生存着很多来历不明的民族,一路地形险恶,多是穷山恶水,至今还有盗匪无数,十分危险……”
“那就走这条道。”
“是。”
太史阑眯眼看着前方火红的夕阳,长吁了一口气。
她已经顺利离京,没有发生任何波折,容楚让她带走了二五营所有人和龙魂卫一批精锐,还想再拨人给她,她拒绝了,人带得太多也会很显眼。
容楚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终究不放心。太史阑却认为,大燕知道不知道她在出使队伍中还难说,就算猜到,到底是哪个也还难说,如今这种情形,她太史阑又不是什么对大燕有绝大威胁的绝世名将,大燕实在不必费神费力不惜惹麻烦去杀她,大燕连容楚都没继续下手,又怎么会拼命对付她?
这个道理容楚也赞成,这才是人之常情,大燕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所以他同意太史阑带少数人不着痕迹地离开,只是叮嘱尽量不要走太险太偏僻的路。
不过他知道这也是白叮嘱,某个女人不会听的。
太史阑现在只想快点回南齐,走官道大路一则慢,二则她也不认为官道就安全,真要发生危险,哪里都可以。
她让火虎打听道路后立即策马南下,走鲁南那条道,她选的马都是好马,日行数百里,一日夜之间,已经到了鲁南西北那条在走私商人口中被称为“香河”的路。
香河不是河,是那条从崇山峻岭中过,弯弯曲曲如河一般的八百里长路的统称。此地接近闽国,炎热干旱,作物不生,只产香料和甜果,大燕人却不喜欢用香料,无以为生的当地人便自主经商,将香料通过这条道路,千里迢迢运往别国,手挑肩扛,马驴铃响,洒下一路浓香,久而久之,便称这路为香河。
当然,这是美妙的说法,香河另外还有一层寓意——这不是普通的路,这是暗藏无数危险的滔滔大河,在河底隐藏无数暗礁,埋葬无数冤魂。
太史阑听说这个传说,不过唇角一扯。香河成鬼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利益就有纷争,有运货的就有拦路打劫的。
不过这条道虽然在传说中很有名,真正知道的却不多,此地住的汉人很少,是一个叫做“恰哈”民族的聚居地,房屋也是村寨式的,火虎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有些人还面带警惕。太史阑瞧着,开始觉得这样直接问不行,保不准人家以为他们是打击走私的官家人。
好在队伍里还有个花寻欢,带五越血统的花寻欢,本身也是异族,她微微有些异常的发色,以及比常人要深一些的轮廓,倒和恰哈族的人有些近似,人家瞧着她亲切,花寻欢性子又爽快讨喜,没多久居然和寨子里一个小姑娘混熟了,人家邀请她到家里去住。
太史阑打听了,这家人只有这个小姑娘和她奶奶,男子都出门“走货”去了,所谓走货想来便是走私,本地男子多半出门经商,寨子中自有一支专门轮班留下来的护卫队,保护这些老弱妇孺,寻常汉人不得邀请根本进不来。
托赖花寻欢的亲和力,太史阑等人得以进入寨子住宿,至于其余的护卫,就留在寨子外露宿,太史阑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未必讨喜,走在人群之后,让花寻欢史小翠去和人家兜搭。花寻欢送上一些路上购买的小玩意儿,立即获得了对方的热情邀请。
小姑娘的家比寻常村民大些,一进屋子太史阑就闻见浓重的香料味道,整间屋子黑沉沉,香气幽幽,四壁也涂满了香料,以至于温暖如春。壁上四面都有各色神像,多半彩衣裸足,但都没有头颅,神像边垂挂着各色彩幡以及铜鼓铜钹各种乐器。
太史阑觉得这屋子里充满了神婆的诡异气息,让花寻欢去试探打听一下,也不知道言语不通的花寻欢如何和那小姑娘沟通的,过一会儿史小翠笑嘻嘻地过来道:“大人你真神了,你猜得一点也不错,这老婆子就是本地神婆,据说会请一种无头神,可解天下一切疑难,哈,吹得好大牛皮。”
花寻欢过来,拍了一下她脑袋,道:“你小点声!深山里有些传说和神灵确实神异,你可以不信,但不可亵渎。不过我瞧着这个种族,倒不像大燕人,印象中大燕似乎异族不多,别不是其他国家战乱迁徙过来的吧?”
太史阑就着火塘里朦胧的火光打量,也觉得对方看来不像大燕人,不过这也正常,或者人种有异,国家动荡导致的民族迁徙,从古到今都没少过。
老妇人坐在一个深黑的垫子上,在火塘里烤苞米,招呼她们过来吃,太史阑坐过去的时候,一直眼睛似睁非睁的老妇人,忽然睁开眼认真看了她一眼。随即招手让她过去。
太史阑坐过去,那老妇人用手摸她的唇,太史阑一向讨厌陌生人的碰触,正要避开,忽然心中一动,垂下眼,看那老妇人青筋毕露的苍黑的手,在自己唇上缓缓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