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凌乱的衣物,仓皇的弟弟?床虽然还塌着,散了一地的床板,地上却干干净净,窗户开着,有一点奇异的气味散发,却也并不是先前那种男女之事后的**气息,对面的弟弟,衣衫整齐,脸色平静,正和其余进室来的人们,一同奇怪地看着她。
这些已经很可怕,但还不够重要,更重要,更可怕的是……
邰世竹忽然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
对面,一个人,正用着陌生又熟悉的姿态,向她走了过来,明明走得歪歪扭扭,偏偏气势就似女王光降,一边走,一边问,“这个样子?你说,这个什么样子?”
“……”
“啊!”
片刻之后,一声尖叫,几乎掀翻了屋顶。
邰世竹以她千金小姐绝不会有的失礼姿态,一蹦三尺,再砰一下落地,落地时一声痛呼,显见脚也扭了,她却仓皇得不顾伤处,霍然转身,向外便逃。
任何人看见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忽然又活生生出现,那种惊悚都难以言表,也因为震惊太过,邰世竹根本没注意到面前人发型和容貌的改变,她现在满心惊恐,只想逃离。
她刚跑出一步,面前忽然横过一只脚,邰世竹避让不及,被绊得直直飞了出去,砰一声栽了个嘴啃泥。
那脚淡定地横着,一点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一个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你还没回答我,这个什么样子?”
邰世竹双手撑地,拼命爬起,看也不敢看太史阑一眼,袖子把脸一捂,向外便冲。
腰带一紧,被一只手抓住,淡淡冷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什么样子?”
邰世竹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一把挥开太史阑的手,冲向门槛。
呼地一声一张凳子飞过来,砰一下砸在邰世竹腿上,再次将她狠狠砸倒在地。
可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什么样子?”
邰世竹啊啊地低声嚎叫着,拖着伤腿踉跄着向外爬,爬了几步爬不动,一回头,一只脚踩在她的裙角上。
踩住她的太史阑,手肘撑在膝盖上,探下脸,语气好奇却面无表情。
“什么样子?”
邰世竹觉得自己要疯了!
阴魂不散,无比执拗,步步紧追,不死不休,这是人还是鬼!
太史阑踩着她的裙角,一把拎起她的头发,赫然正是先前邰世兰被邰世竹拎起时的姿态,邰世竹脑袋被后掰成一个巨大的弧,头皮剧痛,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
太史阑毫不动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问:“什?么?样?子?”
此时她背对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袖子一动,人间刺已经落入掌中,淡蓝色的棱尖,对准了邰世竹的脖颈。
人间刺,一刺,吐真!
邰世竹尖叫的这一刻。
邰府前院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正在悠然欣赏歌舞小戏的人,忽然抬起头来。
邰府前院大厅,今日摆设了最好的屏风,使用了最精致的餐具,安排了最美丽的侍女,衣冠粉黛,明珠翠幄,烛光斜射,宝色氤氲。
眉目宛宛的歌女抱琵琶,挥五弦,秋水般的眸子,一眼眼掠过座上贵客,一眼眼都是风情。
那人倚绣褥,闲品酒,唇边一抹笑,似风流。
远处似有隐隐喧嚣传来,却被满厅丝竹之声压下,似乎没有人听见,低头喝酒的人却忽然抬头。
他抬头那一刻,满厅艳姬、一室锦绣,都似瞬间失了颜色。
“很好听啊。”容楚悠悠笑着,意味深长。
正在拨弦轻唱的歌女以为赞的是她,满面飞红,不胜娇羞地低下头去。
容楚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闲闲擎着酒杯,对在主位相陪的邰家二老爷邰林道:“听闻贵府三绝,歌舞、小戏、静夜月色后花园。前两绝已经见识,果然名不虚传,最后一绝,今夜正好月明,不知是否有缘一见?”
邰林一怔——自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三绝”了?这黑漆漆的夜里,后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但人家位高权重的晋国公,就这么睁眼说瞎话了,他作为主人,还能怎么说?连忙起身揖客,“国公瞧得上,是敝府之幸,后花园虽简陋,倒也有一两处花草可以一看,国公请。”
容楚含笑放下酒杯,悠然行了出去,邰林恭谨地在前头引路,眼瞅着尊贵的国公,到了后花园,不看花也不看草,尽闲闲说些随意的话,但那些话看似简单,仔细想来却句句深意,句句都不能随意答,邰林为此绞尽脑汁,斟字酌句地对答,出了一身冷汗,等到他好容易应付完毕,一抬头,不禁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