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但听说叶行远还要再来南浔州,蜀王这才略微平静下来,但仍是余怒未消,可以想象叶行远抵达南浔州之后的命运。
“你当真不怕死么?”牟长史不解,终于还是在路上向叶行远询问。
叶行远笑道:“世人哪有不怕死的?但是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若是让我选择,那我就选暂时不死。”
牟长史原以为他是要杀身成仁,说一番迂腐的大道理,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候,叶行远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便苦笑摇头道:“叶大人当真是好气度,只是这一次由不得你选择,蜀王雷霆震怒,大人就算是被碎尸万段也不奇怪。”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尤其是蜀王世子的身份不同。他不但是唯一的继承人,也是蜀王膝下唯一的男丁,姬继深辛辛苦苦几十年,就是为了造反夺到那张龙椅。
但要是没人继承,他当了皇帝又有什么用?难道百年之后,再把那张椅子还给兄长、侄子的后人?那不是一场闹剧么?
这仇恨不可消解,叶行远就必死无疑。
牟长史只能默默为叶行远点一根蜡,叶行远却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他笑道:“有人曾经问我,蜀王雄才伟略,胜过当今多矣,何不辅佐之?”
他话题跳跃,突然转到这上面,牟长史发愣。若是以前,蜀王求贤若渴,叶行远这样的人物愿意投到麾下,那当然要倒履相迎。
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叶行远却不理他,自顾自回答道:“当时我就说,我不能辅佐蜀王,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残民害民的儿子,有这位世子在,蜀王大业,如何能够成功?”
牟长史默然无语,类似的话叶行远其实也与他说过,当时牟长史的解释说世子虽然不肖,但至少是守成之君。可惜这位守成之君如今已经被叶行远咔嚓了。
他忍不住喝道:“叶大人,世子固然有罪,但如今人死如灯灭,你又何必调侃不停?”
叶行远笑着摇头:“下官并无此意,我只是想说,当初我不辅佐蜀王,是以为蜀王有个败家子,如今这个败家子已经被我干掉了...不知道蜀王对我一身经天纬地的本事还有没有兴趣?”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牟长史圆睁双眼,嘴巴里面几乎能塞进一个鸭蛋。
你杀了人家的儿子,还想问人家要不要重用你?这是把蜀王当傻子?
叶行远知他不解,神神秘秘问道:“蜀王孜孜以求,不过是九五至尊,为了这个位子,他不认兄长,不认侄儿。长史为什么会认为,他对儿子的爱,会超过对那张椅子的爱呢?”
牟长史一时语塞,倒不知该如何反驳。良久才支支吾吾道:“王爷素有大志,但是若后继无人,总是难免意兴阑珊。何况就算是叶大人你,也没有把握说能扶我家王爷为天下之主吧?”
叶行远淡淡道:“我自然有这个本事。至于继承人,狡兔尚且有三窟,你身为王爷心腹,难道真的相信他只有一个儿子?”
人多力量大,蜀王想要争夺皇位,如果真的膝下只有一子,那还真的要好好考虑。就算没有叶行远杀蜀王世子一事,天有不测风云,又怎能保障世子一直能够平平安安?
世家尚且知道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有心争夺天下的蜀王,又怎么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儿子身上。
只不过世子既嫡且长,在蜀王举事成功之前,大约不想惹来关注,也不想后院起火,故而会隐瞒其他儿子的存在。
牟长史身子一凛,为叶行远鞭辟入里的分析而震惊。
他当然知道蜀王有其他的私生子——他跟随蜀王数十年,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干,也最得蜀王信任,教养这些孩子的职责,也泰半落在他的身上。
以前世子在的时候,这些孩子隐匿不出,如今世子夭亡,那当然这些人都要浮出水面,以免别人真的以为蜀王后继无人。
叶行远不知道其中内情,却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份眼力实在是令人骇异。但他既然有此心思,为什么在天州府又像是一个愣头青一般,非要杀人不可?
牟长史不禁又问道:“叶大人,你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天州府的判决实属不智。你滥用隆平帝给的金牌,犯了欺君之罪;杀了世子,与王爷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与之相比,蜀中官场那些败犬的狂吠,对你来说甚至不算什么了。
你做得这么绝,还如此从容,到底还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