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血祭之池 第六章 告别的话】

明的额头。

    进入晴明房间，保宪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保宪将怀中的纸递给一叶。

    一叶接了过来，纸上画着一株植物，像一个圆盘，深紫色，边缘深褐色，长在老树的树干上。

    “保宪大人，这就是千年灵芝？”一叶仔细地看着画。

    “是的，一叶。但上千年的灵芝在这世上几乎没有，不知道会在哪座山上遇到。”保宪叹了口气。

    “这事交给我吧。”一叶将画仔细折好放入怀内：“晴明大人就交给保宪大人了，我尽快回来。”

    “好。”

    正待离开，一叶却又转身跪坐于晴明榻前，握着晴明纤长苍白的手：“晴明大人，我知道您能听到，请一定等到我回来。一叶向您保证，一定会找到灵芝。”

    晴明依然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脸更加苍白清瘦了。

    一叶将晴明的手用被子盖好，站起来对保宪点点头，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间中。

    幸好，幸好晴明还有一叶。

    那些因晴明意志和生命而生的式神们都消失了，若是晴明能够醒过来恢复力量，那些式神们才能回来。幸好一叶是可以独立于晴明的身体而存在的式神，跟他的猫又一样。

    保宪略微有些欣慰，幸好当时晴明没有听他的话灭了一叶啊。

    但是，现在晴明的状况很糟糕，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就是喂一点米汤也吞不进去，只能用清水沾在晴明的唇上，替他湿润着。

    这几天来，保宪也没有好好合眼休息，强行用咒再稳固了晴明的魂魄之后，夜里亥时，保宪在油灯下昏睡了过去。

    屋外刮起了大风。树叶哗啦啦地响着。

    屋里的油灯动了动，爆出了一星小火花。睡榻上的晴明张开眼，缓缓地坐了起来。看到保宪在灯下以手支头打瞌睡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那时在忠行师父门下，忠行师父让大家抄书时，保宪也是经常这样在油灯下以手支头睡了过去。

    晴明缓缓走到保宪身边低头看着他：“保宪师兄，你其实也是一个好男人啊……”

    说罢，晴明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春天的草叶破土而出，紫斑风铃草、野凤仙花、鸭跖草开始疯长，樱树与紫藤也恢复了生机，樱花该在半个月后开放了。

    晴明走到画有桔梗五芒星的符印门口，身形顿了一顿，再往回头往院子里看了看，低下头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中，高挑修长身着白色狩衣的人影进入了克明亲王府。

    晴明走到博雅的睡榻前静静地凝视着他。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仔细地观察博雅的脸，微微偏黑但光洁的皮肤，棱角分明的眉骨，长而浓密的睫毛。

    博雅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晴明歪着头笑了：“这个呆子又梦到什么了。”

    博雅突然睁开了眼睛。

    “晴明……”

    晴明看着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晴明……你怎么来了？”博雅又喜又惊，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来看看你。”晴明微笑着说。

    “我白天去找你，可是一叶说你不在。我又去保宪那儿，保宪也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博雅很是委屈。

    “啊，是啊。”晴明低下了头，轻轻地说：“不该骗你的。”

    晴明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个样子有一种脆弱的玻璃般的感觉，博雅从来没有见过晴明如此柔弱。

    但是却美得惊人，摄人魂魄，美到让人悲伤。

    “晴明……”

    “博雅……”

    “什么？”

    “你要保重，好好对待自己。”晴明的声音依然轻轻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一片沉默，然后听到晴明轻轻的笑声。

    “就当是个梦吧……时间一过，一切都如幻梦一场……”

    晴明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模糊不可辩。

    “不，晴明，我不许你这么说……”

    就在这一瞬间，晴明消失了。

    保宪的脑袋撞到了墙上，一下子惊醒过来。

    蓦地心脏突然像被巨锤撞击了一般跳不起来，保宪手足并用慌里慌张爬到了晴明的睡榻前，伸手摸晴明的脖子，脖子上原本纤细的跳动消失了，再探晴明的鼻息，一点感应也没有。

    晴明的身体也变得冰凉。

    保宪大骇，全身上下如坠冰窟。

    “晴明！”

    保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