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放,狄晓迪又马上接过去,依次给稽洪利、包哲和牛本昌倒好,全程神情淡然,没半点受委屈的样子,相当能屈能伸。秦风总算知道,为什么这群人在一起吃饭必须喝酒,妈的就这种官场规矩,不稍微喝高点,怎么可能聊得出干货?
“今天承蒙各位领导赏光,我先干为敬。”秦风勉强能算这个饭局的东道,举起酒杯,便一口饮尽。贵得离谱的茅台,果然入口很柔,微微发烫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到胃里,秦风哈了一口气,连鼻腔里都充满了酒香。
“小秦,用不着这么客气,将来一起吃饭的机会还多得很呢!”徐毅光捧着秦风,紧跟着也把自己那一杯一口闷了,说道,“刁书记都说要全面学习领会你的文章了,市委的领导班子前些天还在研究,要不要请你给我们好好上一节课。”
这话都把秦风听怕了,忙连声道:“别别别,我这肚子里也就半桶水晃悠,真要讲课,你们还得去找姜文教授。我那文章是姜教授帮着修改的,这回纯属躺着赚名声了。”
“看看,越有本事的孩子就越知道谦虚!”徐毅光指着秦风,对桌上几个人道,“我这么多年,真是从没见过一个像小秦这么有本事的孩子。要文化有文化,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写文章,出手就上国家核心期刊,提的建议连省里都重视。做项目,一搞就是市重点工程,几个亿的资金,就把整个螺山镇都给挖开了。哪像我家里那两个,也就比小秦大个两岁,前年上了大学,哎哟,那真是走路眼睛都看天了,平时看什么都不顺眼,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就跟他们两个讲,你们要是这么不满意,就去把问题解决了啊!抱怨谁不会啊,对不对?可他们解决得了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都还做不到呢,每个月生活我都得给他们打两回!”
“年轻人嘛,都是这个样子。再说像小秦这样的年轻人,天底下又能找出几个来?”牛本昌接话道,“我家的那个也差不多,平时跟我说点新闻时事,听他的口气,牛皮吹得都要飞上天了,怎么处理、怎么解决,想法一大堆。可你要真让他办点要紧事情,他自己一个人还真拿不下来。今年都快30岁了,说起来比小狄还大2岁呢,可现在连个正股级都还没提上去,哪像小狄这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提干了。我家那个要有小狄的一半,我这下半辈子可就省心了。”
狄晓迪笑了笑。
包哲却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今天怎么酒还没开始喝,话就这么多了。徐局,你们家那两个可是在沪旦大学读书,将来毕了业,起点就不知道比一般人高到哪里去了。还有老牛,国税局里那么多老头子不退休,全市一年才招2个人,硬性指标又高,你儿子能考进去就不容易,想升上去哪有那么方便?要我说,我家那个才是真的让我睡不着。考个破瓯大,去年毕了业就一直待在家里啃老。我现在每天半夜醒过来,都想去他房间里抽他两嘴巴子,可是那小子半夜不睡觉啊,我连抽他的机会都没有!”
苏糖捧着酒杯半天不知该怎么下嘴,听到这里,不由幽幽插了一句:“我也是瓯大的……”
酒桌上忽然一静。
旋即爆发出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