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走了一条很长的路。
他已经为此整整急行了两日,一直没有合过眼,也没有停下喝一口水。鬼魅一般虚幻的身影,如同暗夜里一道孤寂的影子划过虚空,消失于天涯的某一个角落。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已经停不下来。
尽管两日两夜都没有合眼,没有喝过一口水。他却一点也不感觉到身体的疲乏和劳累,反而觉得心情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多少年了?
五年?
还是十年?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在履足于江湖?又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这个时间他自己都业已记不清了。
似乎在某一个夜晚之后,自己刻意的去忘去了时间,去忘去了笑容。甚至于忘去了世间所有的一切。
那一夜的幽林小筑。
那一夜的寸断肝肠。
恨,恨到极处。
爱,爱至癫狂。
半柸冰冷的黄土,一双刻骨仇恨的眼睛,如同常年挥之不去的梦寐,抽干了他所有的感情。
一夜的放声痛哭,一夜的癫狂大笑。流干了所有的泪,忘尽伤悲,流尽怜悯。笑尽了所有的情,苍穹如狗,人世⊥,如花。
未曾灿烂芳华,就也零落成伤。
犹然记得,那一夜的结局,几乎埋葬了他一生中所有对美好的眷恋。在那一刻,他几乎就要破茧成魔,成为真真正正的邪道之王。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他与碧秀心之间的故事真正存在于人世间的唯一见证。
唯一的牵挂。
他已然入魔。
老天,你何其无情,为何要让我继续活在世上饱受肝肠寸断的折磨?为何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却依旧忘不了记忆里那一抹笑颜如花的面容?
这莫非就是你给予我最残酷的惩罚?
才刚刚开始,就以结束。
永安渠的下游,双鬓斑白的白衣中年,孤身顺着河岸逆流而上。一脸的孤寂哀伤,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看不见的阴影里。
“多少年了,这个江湖还有人记得我吗?”
话语里饱含的复杂情绪,无法说清,无法道明。是疑问?是期待?亦或者是满不在乎的随口一言。
这是他从履江湖的第三天。
午时,阳光正盛。
此刻林无踏着河水,来到了永安渠的中流,他身后一里外师妃暄绾绾紧紧的跟随。这个时分,石之轩恰逢其时出现在这里。
相遇。
剑魔与邪王。
一个精神分裂,一个太上忘情。一个身处于走不出的囚笼,一个无法无天,蔑视生死。
两道惊鸿之影,错身而过。谁都没有理会谁,却又在十米处的同一时刻,两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水波,河岸。
背对而立。
若有若无的微风吹起,衣摆飘扬,发丝飞舞。
石之轩为之皱眉,他业已感觉到了背后之人这一身磅礴的剑气。似曾相识,未曾相见。
那是三个月前的扬州,邪剑凌空,气傲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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