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停止了。
天地间的声音似乎也停止了,院中陷入一片死寂。
静的可怕。
地面像是被犁过一遍似的,坑坑洼洼,院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裂痕,墙角下的野草齐根削断,一片狼藉。
“轰!”声音乍起。
院墙倒塌了。
这泥砖垒砌成的墙壁,都已是如此,西门吹雪的血肉之躯,又该是什么下场呢?
视线移到西门吹雪身上。
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脸,此刻终于变了,而且一变,就是吃惊、不解、庆幸……等好几种情绪混在一起,复杂至极。
西门吹雪脸上竟也会有这么多表情?
如果传出去,一定没有人会信。
就像现在,如果说他没死,恐怕也没人信。
但这就是事实。
西门吹雪真就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李杨那种几乎拼命似的内力风暴吞没,竟然毫发无伤。
衣服上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依旧是那样的白。
如雪一般的白。
与身后那座倒塌的遍布裂痕的墙壁,形成强烈对比。
“我输了。”西门吹雪终于开口了。
仅仅三个字,说的却十分艰难。
因为他输的实在太不应该了。
第一个不应该,是他严重错估了李杨的内力。
自打看到李杨以剑气做剑的打法后,他脑子里就下意识的形成了这样一个观念:
快点打,这个家伙的内力可能撑不了多久,要在他内力消耗完之前,尽可量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看见李杨那一招近乎胡来似的内力风暴招数后。
剑气做剑、剑网、内力风暴,李杨的内力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是妖孽吗?
都是练武之人,西门吹雪心下不由暗暗比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内力或许连李杨的一半都不到。
他很庆幸自己并非是以内力专长,如果换做寻常的武者,这场比斗从一开始,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李杨。
第二个不应该是大意。
这是西门吹雪最不能原谅自己的。
明知李杨武功不俗,剑法古怪,他却仍然想要一剑封喉。
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个错误。
虽说他很喜欢看着对手咽喉上的血花绽放,但是在面对李杨这样的对手,要么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要么就先试探摸清楚李杨的剑法招数后再行攻击,而不是按照个人喜好,非要玩什么一剑封喉。
所以这场比斗,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方式。
输的不冤。
可是,明明有赢的机会却输了,这就有点冤了。
西门吹雪眼中有些懊恼、可惜、以及一丝黯然。
“我本该死的。”
“噗通”李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掀起一地灰尘,屁股都坐疼了,却依旧懒懒的坐在地上。
因为他实在累得站不起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内力被一丝不剩的榨干,没想到竟是这么累。
以后可不能再怎么玩了。
李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抬头看着对面站的十分笔挺的西门吹雪,“如果现在你要杀我的话,那该死的人就是我了。”
西门吹雪顿了顿,道:“剑依然在你手里。”
“啊哈。”李杨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手一松,那柄一直在他手里的长剑落地了。
“呲”剑尖倒插入地上。
李杨一摊手,故作无奈的语气,“现在我手上没剑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他手上有剑没剑,都是一样的。
从他刚才胡搞出的内力风暴一招后,“剑”就已经在西门吹雪手中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沉默着。
突然,风起了。
吹入院中。
拂过长剑。
锋利的剑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声响,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西门吹雪终于有所行动了。
上前两步,站到剑前,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李杨淡然的抬头看着。
剑尖从地上拔起,溅起几朵泥土,剑锋在空中划过,最终
入鞘了。
“你又赢了。”西门吹雪莫名说道。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却远比刚才轻松许多。
似乎赢的人是他。
他的确是赢了。
赢的是剑身的骄傲和尊严。
“我请你喝酒。”李杨突然道。
西门吹雪道:“我从不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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