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的伤也是冥火撞的?”他的声音无起无伏,这正正是我惧怕的口吻。
“那个……那个……”我知道谎言已是不攻自破,可我真的不想和他说实话,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告诉他我是被一个陌生男人那啥那啥了才留下的这些痕迹。
“某些事情,我懂得并不比你少。”成秋碧说,他的语气忽而变得如幽冥般虚浮,让人觉得身周阴风骤起。
我支支吾吾又是好一会儿,但仍是不想和他说实话,成秋碧便截断我道:“是濡以沫留下的?”虽是猜测之词,但他的语气肯定异常。
我即刻摇头,就差把脑袋搬下来向他表衷心了:“不是,真的不是他!”
成秋碧唇角斜斜勾起:“既不是他,那是谁。”
“这……”敢情我是被他绕进去了,一把推过去,我嘶声否认道:“谁也不是!就算有那个谁,我凭什么告诉你!”说罢,逃脱他倾身压过来的身体,逃跑似的奔出他的房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望天园,回到自己的东院重重把房门抵上,才似解脱般滑座到冰冷的地面上。
没有必要怕他的,没有必要和他说实话的,更加没有必要向他解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必要,可为何……抚上刚刚被成秋碧不小心看到的残痕,完全忘记了当时嗜血的情怀和彼此深深结合的快乐,余留在心底的,只剩下莫名冲涌而来的痛楚。
唉——明明是为了小冥的事情去和他讲和的,没想到,结果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日光充足的一晚很快过去,前日的雨水已被彻底蒸干,空气中又弥散开干燥的热意。让路冬声留意的事情很快就有了消息。
“他真的还没回来?”皱着眉,我问立在屋子中央的路冬声。
“是,”路冬声回道:“昨日从尸城龙域已传来确切消息,确实有魔界入侵者进入,而且就在昨天接近晌午时,那里爆发了一场战争,养龙场损失惨重,前去应对的初等飞僵也损失不少,现在内宫猜测,魔王陛下很有可能在那场对抗中遭遇不测。”
默了片刻,我说:“苍林沐不是很厉害吗?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他也没什么值得尊崇的了。”
事涉魔王苍林沐,因此路冬声在放纵梦魅儿此刻也因为我的话而皱起了眉头,他说:“昨天魔界的入侵者不似之前的小角色,听说连魔界九族的长老都潜入进来,魔王以一敌九,落了下风也是正常!”
瞅瞅显得激动的路冬声,我点头“哦”了一声,虽然不太相信路冬声所说的推测之词,但想着其中也含了几分事实,但总体上我还是不甚在意的,我更在意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应对即将迎来的挑衅和成氏一族的攻击。
越想越惆怅,可愁肠百转,恁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来。
我说:“如果苍林沐不回来,是不是成秋玥对付我也是必然了?”
路冬声垂头:“只在早晚而已。”
听路冬声都这么说了,我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消磨殆尽。吃过早饭,我磨磨蹭蹭又踏上通往缩小版沫林的水晶长廊。不是有多么想要见到素,更不是去质问他为何没有在昨日我回来时去关心一下,只是潜意识里,我想去他那里寻求一份安谧,寻求一个可以静思的环境。
步入素所在的书房,发现他正躺在他那把专属软榻上,还是那个动作,连表情都与之前一模一样,看到我来了,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窝在榻上享受从透明屋顶上投射下的日光,就好似他从未离开过他那张专属软榻,就好似回到了我上一次来时的场景。
我说:“你可真悠闲。”
素笑而不语,闭目聆听着沫林下方潺潺溪水之声,任由璀璨的阳光在他身体的周围镀上一层淡金色。从侧面看去,他所躺卧的软榻犹如被金色光芒托起一般,悠然自在而彷如隔世,他的存在,就好像和我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时空。
一问不成,心下略感堵闷,遂上前两步,来到他的榻前,发现他的手边正放着我曾经看过的一本有关卦象的书,因此顺手拿了起来,哗啦啦翻了几页,见他仍是闭目不理我,嘴角一斜,我摊开书页猛地把书扣在了他那细白纤瘦的脸上。
他不是凡事都波澜不惊吗?我就是要打破他的一池静水,我就是想要看到他镜面一样的淡然面具上出现裂痕,我用力把手按在他的脸上,期待着他的挣扎,期待着他恼怒的大吼,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素表现出任何不适,忍不住疑惑,难道他太脆弱,我只这么稍一用力,他就断气儿哩?拔会吧……不过,看他柳条儿似的,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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