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夜琴声

伍地位最高的“香钦”，他必须头戴黄色小圆帽（平时百姓戴了要杀头，只有王室人才可戴，但凡是迎亲队伍的香钦，都可以戴，以象征地位），身穿上等氆氇藏袍，足登黑绒靴子，他必须是头面人物的派头。他全权代表男方，他首先要隔着门对山歌；门内是女方请的山歌高手。

    黑老大放声高歌：

    百花头上的蝴蝶

    扇动彩衣的

    一定是成双成对

    肆虐的狂风

    即使搅得百花残

    唯一生存的

    仍是伏在草根的四翅相环

    门内的女高音：

    我厌恶薄情的有钱人

    姑娘过门

    不看眼色卖笑讨欢心

    就得当牛做马被使唤

    不去受辱含辛侍公婆

    就会飞来白眼

    或指鸡骂狗

    黑老大哈哈大笑：

    犏雌牛的毛哟

    漆黑漆黑

    挤下的乳汁哟

    洁白洁白

    打出的酥油哟

    金黄金黄

    三位都是一体哟

    快快开门来团聚

    门内幽幽似叹息：

    麻雀，要防鹞子

    山鹿，要防斑虎

    美丽的草原，要防野火

    肥壮的牛羊，要防豺狼

    奔驰的骏马，要防鼠洞

    富裕的家庭，要防惯盗

    老实的姑娘，要防骗子

    黑老大敲敲门，用脚敲着节拍：

    离开了碧绿茅草坪

    金鹿不如灰臀狍

    离开了辽阔的九重天

    金翅鸟不如地老鼠

    离开了清纯山泉水

    檀香树不如芨芨草

    离开了川流不息水

    美丽的河床不如烂泥塘

    鱼儿离水命不长，牛羊失草赴黄泉

    打开大门迎光辉

    日月相偎永不离。

    大门内，鸦雀无声——意谓门内人唱歌无词而败。

    门内姑娘的心扉，缓缓开启——

    狮王黑老大一脚迈入，对盖玛鹃姆的阿爸阿妈，一揖到地：“靠福泽成就事业，如同阳光不必依赖他人；靠勤奋成就事业，如同灯光还得依靠外力。

    “热罗一家，上供下施、广行善业，一切财富不求自得；小侄今特代表热罗，向您全家供奉微薄彩礼！”

    热罗二哥及同村小伙子们，将一百多驮子的货物，扛进女方家；又有八位12岁的热罗表妹之类的美女，抬着几个大金盘，将新娘在婚礼上穿戴的金丝红帽、金缎衬衫、大红色藏袍、金黄色围裙、五彩藏靴、价值连城的首饰，将此五样服饰及饰品，让女方所有亲友们过目。

    按照习俗，这么多迎亲的队伍，全部在女方家过夜；次日凌晨迎亲回热罗家。

    这一夜，热罗在家里，不经意地手指痉挛；盖玛鹃姆在娘家，心弦被“咚”地一声拨动。

    热罗在这边拨动手指；远在十公里之外的女友，心弦有节奏地和音伴奏！

    同是这个不眠之夜，地方头人的庄园内，祝青巴父子垂涎三尺地讲述着他们邻村的盖玛鹃姆，如何如何美若天仙、如何如何见者销魂、如何如何闻者失忆等。

    干尸竟然借尸还魂，木乃伊皮肤充血、枯发竖起、化石眼放光，右手小指头不停地挖鼻屎。

    浑浊的指甲中，撬出一坨又一坨暗绿色的鼻屎痂，再用拇指尖一弹，飞落祝青巴父子面前，在地上“叭”地一声。犹如毒气弹，弄得他们父子不停地皱眉，把他们父子恶心到姥姥家里去了。

    拳头大的红珊瑚，哗哗啦啦地响着，肥胖症超级冠军晃过来，一指头戳在骷髅头上：“看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一听说漂亮姑娘，就贼眼放光、嘴流口水，”转身怒对亲弟弟祝青巴：“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人家结人家的婚，你去抢什么婚？小心遭雷劈！”

    僵尸又撬了一坨干鼻屎，这次带点暗红色的血痂。他又用拇指指甲弹了几次未弹掉；干脆烦躁地揩在面前那幅胖屁股上：“你这个臭婆娘，吃的哪门子醋？你老爷我这身板骨，如今只剩个枯棍棍，挤都挤不出半两油（脂肪），还能榨出一滴水？”

    他眼向祝青巴：“嗯！不要搞出人命；至于断几只胳膊、掉几双手嘛！那是藏族婚礼上狂欢的杰作，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去吧！”

    祝青巴父子灰溜溜地I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