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地上跪着的三人同时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一片。
“我的乖孙哪,我等了十年好不容易盼来的乖孙哪!”姜稳婆扑倒在地,痛哭失声,妇人衣裙上未干的血迹,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继而豁然转头看向苏芝,“三娘子,你好狠的心哪!我都答应了拿银子替你作假证,你为何还要让人将我那怀孕六月的媳妇儿掳走,还将她害成这样?我求医问药十年,才求来这么一胎,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郭家可就……天哪,这是老天责罚我,要让我郭家断子绝孙吗?”
原本纷纷起身往外走的与苏文成交好的官员们,抬起的步子猛然僵住,大堂外更是顿时发出声声惊呼。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真相?
“咚”地一声,文氏侧倒在地,脑袋撞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仰面躺在了地上,露出惨白死灰般的脸和紧闭的双目。
“苏文成!”韩康永木然地转头看着倒地如死人般的妻子,突地如野兽般扑向苏文成,怒吼道,“十三年前,你休妻再娶逼死我妹妹,不但故意败坏她的名声,还逼迫得我们全家不得领回她尸首,致使她曝尸荒野,事后又将我们全家赶出京都。如今,你们父女又联合起来掳走我唯一的儿子,逼迫我们夫妻非要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娘子,说成是我那可怜的外甥女。现在,竟还害了我的儿,我跟你拼了!”
从来都对苏文成言听计从垂首恭身的韩康永,第一次不顾一切地将拳头挥向了苏文成。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颧骨上,让他重重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韩康永又再次扑上去,在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与苏文成打成了一团。
狗急了也会跳墙,再驯良的猫,也会有发威的时候。关键是,要找准他们的弱点,触及他们的底线。
看来,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苏雪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位本该熟悉却陌生至极的亲人扭打在一起,事不关己地冷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苏芝。
“胡说,你们都在胡说!”苏芝气怒地挥着手,高声辩解,“你们在污蔑我,那根本不是我做的。”
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让邹三将人掳去庄子里关着,根本没有吩咐过邹三对他们动手,那不是他们做的,那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她。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苏雪嘴角含笑,轻松随意地问了一声。
苏雪猛地眸光一沉,眯着眼睛抬手直指她:“是她,大人,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她要陷害我,是她想混进我们苏府去,故意找出这些人来陷害我。大人你看看他们,他们的兄弟就是她杀害的,他们的亲人定然也是她让人去暗害的。”
“苏三娘,这些人可是你找来证明我不是苏二娘的,我一句话没说,怎么到头来倒成了我找来陷害你的了?你想要替自己狡辩,也应该动动脑子找点好的理由才是。”苏雪淡然的话语间,含着浓浓的嘲讽,冷笑一声后又道,“何况,他们的兄弟是不是我害死的,光凭你给他们些许银两,联合起来污蔑,也没有用。你们不是说要看证据吗?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证据。大人,还是让那两个‘死人’亲自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吧?”
死人亲自告诉?死人也会说话?
不明真相的人,只觉得汗毛直竖,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让他们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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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南角的小院里,隐约飘出妇人悲伤的哭泣声:“珍娘,我可怜的珍娘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大哥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的骨肉……”
染上了几分气愤的哭声突然消失,片刻后,一位发髻低垂穿着青色粗布袄裙的女子一边抬袖拭泪,一边快步冲出了小院。站在院门口急急地辨了一回方向,冲着东北方向而去。
一位白袍书生从院内追了出来,急急地喊道:“娘,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急急离去,只余下身后小院里不时传出的妇人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男子痛苦的呻吟声。
两人一路急跑着,不时地拉住过往的路人急急地问着什么,最后停在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之后,白袍书生指着人群上方的匾额激动地冲妇人道:“娘,在那儿,在那儿!”
“快,快挤进去,我要亲自去看看,我要亲自去看看。”妇人顾不得抹泪,低声啜泣着往拥挤的人群中挤着,并不停地喊道,“求求大家,我是证人,请让一让,让我要进去作证!”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