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看见曜灵放着满桌别的菜不吃,先夹了一筷子臭干子,不觉哈哈笑起来,心想只怕你吃下去,就吐还来不及了!
不料过后见曜灵竟吃得津津有味,大感诧异:“这种东西非我家乡人吃不惯的!尹妹妹从没出过京城的人,怎么会喜欢?!”
曜灵不愿回答,却又将话题绕回到这闻着臭,吃起来香的菜肴上:“香姐姐,这干子是你自制造的吧?外头卖的,再不及你十分之一!”
香玉但听之下,得意起来:“原来你不仅会吃,竟也识货的很!实告诉你吧,这卤干子的汁水,是我家传下来的秘方,多少代传下来的,外头的哪及我这甘醇?”
提到这个,香玉的话匣子一下便打开来,只见她滔滔不绝,一股脑儿地将这臭干子的制法,倒了出来。
原来做臭干子的老卤,有用苋菜根的,也有用毛笋片的。香玉却是采取两者所长,各用一半。
把苋菜梗子切成三寸多长.用温水泡起来,泡上十多天,毛笋片也是同泡制,出来的汁子自然众香发越,再将精制白豆干放入,浸泡入味后即刻。
“要吃的时候,放上些冬菇冬菜榨菜上锅大蒸。喜欢的人闻就这味儿就走不动道。譬如我家老爷,每回我一做这个菜,那是再上等的宴席,他也不愿意去了,只要一碗御田粳米白饭,一碟子臭干,依老爷的话说,那比吃什么都有味,过瘾!”
香玉的话,令曜灵连连点头,确实,这东西恶者菜上掩鼻,嗜之者认为上食珍味,那就是见仁见智,所嗜各有不同了。
“太太可就不一样了,”香玉说到这里,眼神便有些黯然下去:“也怪得很,闻见这味就三天吃不下饭,因次吵闹过几回,我就再不敢在府里做了。这些是我偷偷泡好了藏在自己房里,出来后才敢见人呢!原怕你也不喜欢,如今好了,看来咱两人倒甚是对味呢!”
曜灵嘻嘻笑着,早将一小碟子臭干吃了个精空,这时又将眼光投射到脆鳝身上。
“这个也好,上回我地城里有名的江南馆子,玉平台吃过一回,南馔珍味,可算一绝呢!” 曜灵说着便眼里放光,早又将筷子伸向那脆扑扑,香喷喷的肉条上去了。这会子她是真有些饿了,才那几块臭干,只将她胃口大大的吊了起来,却是一点不管饱的。
香玉闻言不禁点头道:“真真你是个会吃的!玉平台算是手艺好了,却也比不上我。我们老家那里,最讲究讲究粗鳗细鳝,鳗鱼是越大肉越嫩,鳝鱼却要选手指粗细的,鱼肉才有甘滑细润的滋味。把鳝鱼切成段,洗净后先用老米酒,酱料,并些上好的冰糖末煨个十多分钟,味道都煨进去后,再入油锅大火猛炸,炸出来的脆鳝丝,哎呀!那真是打嘴巴也打不落的!老爷最喜欢用此物来佐酒。可惜京里买不到上好的鳝鱼。太太总说,买就买粗的,恕不知,这东西,粗的就不及细的好了!”
曜灵边听边吃,心想果然这姨娘是与洪太太不合的,看她但说出话来,三二句里,总有个太太不行,太太不依之类的意思在内。
不过香玉给曜灵的印象不坏,看她说话爽朗,人又和气,对自己也算坦然没有欺瞒。回头再想洪太太,只看她于老太后赐匾额前后的两付嘴脸,便可知这是怎样一个势利小人了。
因此曜灵心里倒有些同情香玉,此时见她说得闷闷不乐,知道一向在府里,怕是叫这些事憋坏了,于是有意要替她减压,助她倾诉,因此便多说了一句:“姨娘总是为老爷好,太太想必也是一样心理,为何总说不到一处?”
香玉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愈发地摇头叹息起来:“太太哪里能跟我说到一处?她虽与我老家差得不完,她在苏州,我在无锡,可若论出身,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太太看不上我,我也没得话说。”
曜灵有些替对方不服,因道:“这话怎么说的?”
香玉低了头,曜灵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出颓然之气来:“太太家是苏州城里的名门望族,富是不必说了,家里还有人领皇粮,祖上更不得了,听说还曾出过状元呢!太太是家里长女,头一回办喜事就是她。听说她进洪家时,嫁妆摆了一条街,看热闹的挤脱了七八十双鞋呢!”
曜灵有些好笑,有些鄙夷,却不开口,只听香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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