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夕云院守着。”
崔瑾辰摇摇头,叹道:“不必了,那头乱糟糟的,去了也无济于事。你说好好的,为什么要赐婚?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
林西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表少爷,舅老爷进府了,往夕云院去了。”
“父亲来了!”
崔瑾辰面色一喜,忙起身掀了袍子就走,林西不得已,紧跟而上。
……
夕云院里,丫鬟,婆子立了整整一院子。林西目送表少爷进了厅堂,悄无声息地隐在了下人当中。刚立稳,却见总管领着太医走出来。
太医略走两步,偏过脸,在总管耳边说了几句话,林西眼尖地瞧见总管身子一颤,频频点头。
这一天,终是要来了。
林西心里忽地有些惆怅。
……
崔荣轩匆匆入了夕云院,摒退所有人,守在崔氏跟前。
崔氏缓缓再次醒来,见床前只有大哥,心下一片明了。
崔荣轩看着妹子潮红的面色,心道不好,强笑道:“不过是个赐婚,何苦放在心上?即便崔家的姑娘进不了这个门,子瞻,茉莉身上总还流着崔家的血,你何苦想不开?快歇歇罢。”
崔淑兰喘息着,幽幽道:“大哥……快了。”
崔荣轩见她这般光景,不忍再说,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吧,大哥必尽所能。”
崔淑兰微微闭眼,轻道:“哥……我的……一双孩子……劳哥多费心。”
“放心,崔家不会弃之不管。茉莉不仅是我侄女,也是我媳妇,我必护她左右。”
崔淑兰欣慰一笑,顿了半晌,一字一句道:“我跟前……的人,愿意出府的……放出去。愿意留下的……分到两个孩子院里。”
“放心,此事我来安顿!”
崔淑兰喘息两口,抖着手,从枕下掏出几张泛黄的纸:“这是我当年……的嫁妆单子……你替我收……好,日后让茉莉带到崔家。刘妈妈……跟过去。”
崔荣轩接过纸,收入怀中,轻声道:“还有何话?”
崔淑兰恹恹一息,却咬牙切齿道:“哥,我不甘心。”
崔荣轩眼中寒光乍起:“如何说?”
“他……他……昨夜子时……入宫了。”
崔荣轩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两道赐婚旨意是他亲自请来了?”
崔氏猛的一阵咳嗽,身子剧烈地抖动,又陷入了晕迷当中。
……
崔荣轩出了夕云院,深深地看了一眼背手而立的高则诚,未作停留,甩袖离去。老程慌忙跟了上去。
崔瑾辰见父亲离去,不知如何是好,踌躇半晌,只好跟了上去。
……
林鸟归山,夕阳西坠。
崔氏忽醒忽睡,昏昏沉沉,几番往复,终是拖着一口气不肯咽下。亥时二刻,崔氏幽幽转醒,唯把一双儿女留在跟前。
林西守在夕云院里,看着主子们进进出出,听着里头隐隐的抽泣声,思绪有些烦乱。
崔氏一腔算计,精明能干,一心想让崔家的人把持高府内宅,到头来空落,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人啊,就该活得糊涂些。你说你都是要奔西天的人了,还操心这,操心那,算计这,算计那,累人不累人?你管他高相爷娶谁,只要将来高府的家产稳稳地落在你亲儿子手里,只要你的嫁妆稳稳地落在你亲女儿手里,这就够了。
这下可好了,原本还能活些日子的,这一急火攻心,就把自己攻进了阎王殿,何苦来哉?林西对崔氏颇有些婉惜。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
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
林西吓出一身冷汗,愣了愣神,垂目不语。
人啊,无论你富贵几何,聪明几许,终究是黄土一坯,恒古不变。
……
崔氏缠绵病榻许久,高府私下一切都有准备,小殓,置灵堂,通知族中各房亲友,备香烛纸扎等一切有条不紊。
高府府门大开,白灯高悬。远亲近友,世家亲朋闻之,纷纷前来吊唁,乱烘烘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偏偏林西这时病倒了,高烧不退,夜间咳嗽。
巧的是,正好这日表少爷与崔府两位姑娘尽数迁出高府,刘妈妈责令她出府养好身子再回来当差。
林西惨白着一张脸,简单地理了理包袱,虽然心里很想与人话个别什么的,奈何府里人人行事匆匆,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心听她言语。(未完待续)